若想破无常屠妖案,摘月必须变成白无常。
这是采星说的歪理,而且给摘月立了第一个规矩,从此后不再印酒。
因为采星说白无常不饮酒。
师兄怎么知道白无常不饮酒?
为什么我要变成白无常?
我怎么变成白无常?
摘月一问接一问,连环三问。
采星沉稳有序,安然做答。
我是饮酒的人,所以我懂饮酒人是什么德性。
在正中妖界时,白无常曾经送给咱们酒喝,而他身上却没有半点酒气。
有酒在侧,忍而不饮,这不是饮酒人的做派,所以,白无常必定不是酒中豪客。
我们若想查清无常屠妖案,须转遍各大妖界,也许能摸出一些眉目。
但刚走了第一个东南,就险遭杀身之祸,师姐知道毛病出在哪吗?
不等摘月回言,采星自问自答。
因为我们是仙家荡魔人,而这件案子是鬼魔之争,无论哪方惨死,按理说,都轮不到我们插手。
再说,以仙家荡魔人这个身份深入妖界,本来就是大忌讳,会被妖怪时时提防,怎么能问出真东西?
如果师姐变成白无常,我们再来插手此案,就是替自己伸冤,这叫问案有据。
“至于师姐怎么变成白无常?”采星微微一笑:“只需要一件白裙子。”
采星说的道理和他说的谎话一样华丽。
华丽的让人不能反驳。
夜半星月,海风转冷,摘月还在犹豫,采星已经催促:“师姐,出了海岸林,就有渔家人,我们去讨个房间,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明天去集市买一条最漂亮的白裙子。”
阎小妹与黑无常眼前一片雪。
一望无垠的雪。
此时人间深冬,他们来到了东北妖界之地。
数九寒天的华夏东北,是最冷之地,也是最美之地。
雪连着天,天缠着山,桦树林里藏着数不清的狍子和野鸡。
这些生灵,是上天赐给东北汉子的下酒美味。
“这里让我想起北冥雪山。”
小妹望穿黑林,几分感慨。
北冥雪山,对小妹来说,是一个放流地,她恨那个囚禁她万万的牢笼。
直到黑无常去救颜笑眉。
没错,从茶摊开始,这一切都是她和孟女的计划。
设计黑无常进北冥雪山,想让他为自己所用,寻回流离在人间的魂魄。
却没想到黑君情义干云,只想从阎小妹手中解救颜笑眉。
小妹在冰寒冷漠的阎小妹与温柔婉转的颜笑眉中慢慢迷失。
她沉迷在阎小妹与黑无常的冷血厮杀,颜笑眉与黑无常的卿卿我我。
甚至有一度,她忘了自己是阎小妹,她真正想做的是颜笑眉。
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没有通天手段,没有君王权势。
只有一点点撒娇,一点点期望。
平生所愿,只是和心爱的情郎在一起。
耕半亩田,打一网鱼,两墩柴,无论什么样的清贫日子都甜蜜。
她后悔了,她不该离开北冥雪山,因为在她离开的那一天,她最想做的颜笑眉就在天地间消散了。
她哭过,求过,换来现在死皮赖脸的跟在黑无常身后。
而她的心上人,看她做了这么多,依然冷漠如冰。
我本骄傲的阎君小妹,纵横天地间,谁敢给我脸色看?
偏偏沉醉与他,没办法,谁让一颗芳心被他悄悄偷走。
也没办法,谁让自己弄巧成拙,伤了他的心?
眼前雪原美景,过往历历在目,眷侣就在身边,两人默默无言。
黑君望雪,不知心所何想,但愿他没忘记北冥雪山。
两人微步踏雪,不留脚印,徐徐深入林子,去寻东北妖界的结界妖门。
小小雪丘后面,慢慢站起一个黑影。
黑影雄壮粗大,皮毛油亮,看上去是能吓破人胆的黑狗熊。
只要狗熊不造次,黑君就无心理会,小妹倒是对这个毛绒绒的笨家伙有点兴趣。
冰眸闪烁的看着黑熊,像在看可爱的小猫小狗一样。
可是黑熊不是小猫小狗,居然也不是一头真的黑熊。
他站了起来,掀掉熊皮帽子,对阎小妹和黑无常招手。
熊皮帽子下,是一个浓眉环眼,满脸横肉的大汉。
他将自己包裹在黑皮袄下,眉毛胡子都被雪霜染白,不知在雪丘后面埋伏了多长时间。
“装神弄鬼,我去看看。”
小妹冷笑,踏雪去碰那条汉子。
或许汉子是东南妖界的接引小妖?
黑无常提气纵身,紧随小妹。
见少男少女站定在雪丘背后,汉子掀起一块遮挡雪洞的皮毛,压低声头对小妹和黑君说:“天太冷,快进去。”
皮毛后面的雪洞虽然深邃,看似只是一个普通雪洞而已,平平无奇。
小妹横空出世不久,久违世间,正在争强好胜时。
“十八层地狱我都敢进,何况这一方小小雪洞?”
小妹冷笑,身躯娇俏,率先钻入雪洞。
黑君无言,跟随入内。
雪洞里铺着烂毡毯,横着一只猎叉,有两张狼皮,四只被猎杀的野鸡,散着些许野兽的腥臊味。
洞内狭小,小妹斜斜坐在狼皮旁边,等着看大汉能玩出什么花样。
大汉放下遮雪洞的皮帘子,转身紧锁眉头,训斥小妹与黑君:“你俩疯了吧?大冷的天,穿这么少,怎么不冻死你俩?不带刀就进山,怎么不叫熊瞎子把你俩舔了?”
训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