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罗山以北,一间静室里似有阴云密布不散。
元须子微白的两鬓之间,那对粗眉紧紧皱起,一整天下来始终没有舒展。
在他身前是一张深黑色高床,床上躺着一人,双目紧闭,脸面泛红,身上细汉淋漓,脸上肌理时而簇起,时而展开,却是一副颇为痛苦的样子。
床边还立着一个倜傥轩昂,俊美至极的男子,他见状,一贯沉着的面色都不禁有了松动,多了一分凝重。
“到底是什么人,连为师赐给他的附神印都无用,还伤成这样!”元须子语声沉沉,隐有怒火。
听了这话,赵知秋浓黑的剑眉动了动,眼底亦有犹疑。
那日蔡居世负伤,服用了生肌止血丹没有多久就转醒过来,伤口也很快就愈合如初,看着几乎没有大碍,谁料想没过半日就不对劲了。
当日,蔡居世就开始昏迷不醒,全身发赤像着了火,他惊异之下探了对方的丹田经脉,却无比意外地探到一丝刚烈蛮横的极阳之力。
它细微如发,不似啸月真雷之力的狂躁,而是汹汹不止的霸道,赵知秋一察觉到它的存在,那股不同寻常的灵力就冲他的真气附去,顺势就要蹿入他的经脉里。
只是一丝,就让他足足耗费了一天才将之化去,着实不容令人小觑。
那缕阳力,分明就是五阳之气,是由极阳灵诀所炼,玉罗山四大仙势,池霄门的名阳诀,阜霞门八洞真诀,都是为数不多的阳诀,只是能修炼到凝聚得出五阳之气,非筑基以上修为不可为。
池霄门与阜霞门,当属那几位长老才有此本事。
那女子只是阜霞门普通弟子。
无论是哪个仙门,门中顶级的灵诀,只有入室弟子才得修炼。
而作为普通的弟子的她,明显没有修炼八洞真诀的资格,可是,一个普通弟子竟能得阜霞门长老这般重视,还可能得有附了五阳之力的灵宝,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赵知秋细思之下,一时难以想透其中关节。
普通弟子通常天资算不得高,能得阜霞门长老赏识,想必是有其过人之处,但此事不论,就蔡师弟炼气五层修为,普通仙门弟子也不容易伤得到他。
此女倒是有些本事。
他暗忖。
元须子沉声开口一言,他就收了心绪,道:“是弟子疏忽了,没想到蔡师弟会与阜霞门弟子相讧受伤。”
此言一出,元须子脸上有些不好看,眉头拧地更深:“又是阜霞门!”
自从刘权刘师叔的弟子死于阜霞门弟子之手,万符阁与阜霞门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微妙,加上那至今没能得手的符炼术,他们万符阁众弟子与长老,更是提起阜霞门三个字就心有不喜。
赵知秋看他不悦,宽慰似的道:“师父莫怒,为今之首,还应先处理师弟的伤势,此刻五阳之气大伤蔡师弟经脉,养息丹尚且勉强以灵力抗衡五阳之力,师弟修为尚浅,拖得久了恐怕不好。”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急不躁的。
他这个大弟子,从来都不令他失望。
元须子压下心间余怒,冷静了一些,不出一会儿面容就恢复镇定,只是话语依旧有些冷,道:“你吩咐下去,务必找齐了那些灵草,不得耽误。”
五阳之力为阳毒,修为精深者,沾惹之后还能慢慢压制化解,反之,只能以丹药辅佐攻克。
赵知秋点头:“师父放心,弟子这就去办。”语毕,一阵轻风掠过,就不见人影。
元须子点头挥手间,静室里就只剩他和蔡居世二人。
与此同时,又有一名弟子匆匆而来……
……
回到阜霞门中,正好未过半月之期,苏谷仪第一时刻就先去了杂务堂。
当她将装着琼竹露的玉瓶放在杂务堂内的案几上时,那姓吕的弟子欢喜地脸颊生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锁着琼竹露,只差没有扑上去捧起瓶子狠狠亲几口,连声道:“好师妹!好师妹!竟真让你得到了这宝贝!这下好了,师妹真帮了我一个大忙!”
浮清洞一行,千里冰封大阵着实惊险,要不是苏谷仪运气好,有师父广伦真人相助,这琼竹露能不能到手,的确两说。
这声谢,她受之无愧。
遂笑着点了点头,就收了那六十枚金珠的酬劳,也不管边上姓黄的弟子傻愣愣地瞧着她,走出了杂务堂。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那姓黄的弟子呆呆道:“她还活着……活着回来了……”
收取琼竹露,酬劳丰厚看似喜人,可其中的凶险,一开始就让人忽略了。
这位苏师妹,不但成功得宝,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