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高淑惠,挑来挑去,到最后变成了一个老姑娘,自己跟高峰仪离婚的时候,她还没嫁出去,都三十好几了。
这辈子的高淑惠,不知道会不会重蹈覆辙。
她躺在床上小眯了一会儿,听到外头敲门声,婆婆文秀喊她吃饭。
她起身出去,“妈,我不想吃,洗完澡就睡觉。”
婆婆文秀担忧问:“咋了?是不是胃口不好?哪里不舒服?”
白薇薇摇头:“天气太热了,吃不下去,洗澡就舒服了。”
她麻溜儿地洗完澡躲进自己被窝里,这顿饭还真是不能吃,高淑惠肯定撺掇了婆婆来跟自己打听那些人家的事儿。
她就是不想帮高淑惠这个忙,而且,万一心软了,帮婆婆一把,后头又是高淑惠无止境的麻烦骚扰。
她绝不做烂好人!
高淑惠忿忿吃了饭,帮着洗完碗就回屋去。
晚上,文秀进她屋劝道:“妈看,你还是好好看书复习,考个好大学,到时候在学校里面认识个男人带回来,素质又比较高,各方面条件也差不了,这说媒的事儿就算了,原本也是作你嫂子的面子还人情,亲事好找得狠,可是要找个好的,可不容易。”
高淑惠翻了个身,对母亲哭起来:“妈,我命咋这么苦啊——!”
她遇到的那件事对她来说,是个致命打击。
甭管如今高家是翻牌了,还是儿子出息了,但凡被人知道高淑惠经历的那些事,她这辈子可就全毁了。
文秀心疼自己闺女的遭遇,母女俩抱头痛哭起来。
白薇薇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第二天一早,她拿了个窝窝头,临出门前,对婆婆提及:“妈,据我所知,昨儿听说的那个熊家在广播台还有个亲戚,李家那确实不靠谱,亲戚都在外省,八竿子打不着的。”
说完,她拔腿就走。
文秀哪里不晓得儿媳的心思,愧疚转身,去找自己闺女。
她这辈子没折过腰,唯独就是这一次,偏偏栽在了自己亲手养大的闺女跟前,可是为人父母,死也心甘情愿。
高淑惠听完,欢欢喜喜地打扮了一番,就去约媒人谈见面的事儿。
她穿的是黑白方格连衣裙,白薇薇送给虎子,虎子又送丽丽的。
最后,转了一圈儿,还是到了她手里。
江城的天气不可谓不炎热,见面地点约在江滩边上,江风呼啸而过,人吹得清爽又得衬得长裙飞扬。
高淑惠来得挺早,她是个守时的人,又不像那些矫情女人喜欢迟个到显高雅。
记得当初,祁艳红还告诉过她,第一次迟到差点惹得顾建设不高兴来着。
对方也是个军人,叫熊树城,不大不小也是个营长,应该也挺忌讳不守时。
她站在江滩上,裙摆翩飞,在江滩漫步的男人望着她瘦削的背影,眼神痴迷且怀念。
蔺敦如出神地往那里走过去,全然忘记了那根本不可能是陆少梅。
她都已经跟自己说清楚了,咋还会来这里。
“你好,熊营长!”
高淑惠颔首。
她无比害羞,原来这个熊树城长得挺英俊斯文,不像军人,倒像是个文化人。
“我……”
蔺敦如顿了顿,不得不说,看清这张脸的第一秒,他有些失望。
长得也太平凡了,跟陆少梅那张艳若桃李的脸重叠,顿时相形见绌。
看见男人眼中的失望,高淑惠一下子捂住半边脸,低下头,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果然,不是嫌弃自己家世不好,就是嫌弃自己姿色平庸。
所以就算家里被平反了,她也还是要被人嫌弃!
蔺敦如何尝不晓得自己失礼了,伤了人家姑娘的心。
他淡淡出声:“不好意思,这位同志,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熊营长,我只是看你长得像我一个故人,走进来看看,才发现不是。”
他是认错人了?
不是嫌弃自己姿色不好?
高淑惠眼底升起一抹希冀,原来……
“你是在等人吗?”
蔺敦如关切道。
高淑惠点头:“嗯,我是在等……等一个人。”
她忽然不那么想告诉他,她是来相亲的。
“我也在等一个人,不过,那个人大约永远都不会来了。”
他说得很伤感,听起来就像那个人死了一样。
高淑惠就是这么以为的。
蔺敦如觉得这个背影略像陆少梅的女孩子很安静,有礼貌,让人心生好感,即便是姿色平庸,也会觉得舒服。
“我曾经听过一句话,觉得很好,叫往事不可见来者犹可追,人活在过去当然是没必要的,要向前看,才能看到更好的未来。”
高淑惠家里平反,说话都有底气些。
反正只是个陌生人,她家里又不差,咋就不能高谈阔论了?
蔺敦如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姑娘还挺有见地,干脆就着那些书籍名人聊起来了。
聊到最后,他才知道,原来高淑惠是省图书馆的管理员。
那一定是爱书爱阅读的人吧?
原来天底下,长裙飞扬的水湄伊人都是如此有思想有见地!
“我叫蔺敦如,同志,你叫什么?”
蔺敦如目光灼灼,短短二十分钟的交谈,让他对这个代替陆少梅出现的女孩儿心生好感。
高淑惠勾唇,大方坦荡:“我叫高淑惠,贤淑雅惠。”
“好名字!”
蔺敦如莞尔一笑,温润如玉。
他是个斯文人,喜欢故纸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