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之下,冰寒刺骨。
汝欢的哭喊无法发出任何声响,悲痛与缺氧使她的头脑也有些眩晕,到了最后,她敲击的拳头早已变成了五指的抓痕,深深印在了琉璃门上。
羽林修泽深知尽快离开的重要性,毕竟海底距离海面还有一段路程,如若再在这里耽搁下去,恐怕大家都无法支持到最后。
他狠下心肠,伸手拉住汝欢手腕想要拖着她走。
可汝欢手臂的颤抖,传到了羽林修泽的心里,他对此刻汝欢的痛心疾首感同身受,只觉自己的心肝与她一般,也被撕扯得鲜血淋漓。
但他不能感情用事,他不能再浪费时间,否则会使汝欢与朋友们都陷入危险之中。
羽林修泽把心一横,终于使出全身力气抱住汝欢向洞外泅去。汝欢挣扎着回头,只见到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
谢允已然奄奄一息,快要闭合的双眸依旧留恋地投射在汝欢脸上,那苍白的双唇,却微微动着,似乎不停地在重复一个名字。
汝欢见到他的唇形,悲痛之情被惊讶代替,难道这是自己亲生父母的名字?
可是由于谢允残存的气力将要用尽所以唇部动作细微,而汝欢又距离太远,她根本无法看清到底是哪几个字。
汝欢是倒退着被羽林修泽拖出洞外,眸中最后的一幕,是父亲身体微微抽搐咽下最后一口气后,身体空荡漂浮在水中的残像……
这一画面深深印在汝欢的脑海之中,犹如巨大的明镜,清晰分明!
她想要用力敲碎这令人撕心裂肺的镜像,可是全身残存的气力似乎都随着水中的泪,一缕一缕,流失殆尽……
当汝欢回过神来,她已经被羽林修泽救上了陆地。
古墓距离海岸较远,只有一侧高耸的石壁林立,好在众人轻功俱佳,几个起落便纵了上去。但无论大家身手如何不凡,此刻也俱是伏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谢澜澜游到半途已经体力不支,距离她最近的便是“暖男”苏沐雪。
但是苏沐雪却未负他“面如暖春心如针”之名,面对差点困住众人害死冥王的谢澜澜,即便对方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苏沐雪也只是余光轻扫一眼便独自前行。显然,他此刻没有出手整治对方,已然是给足了汝欢面子。
倒是看似无情冷漠的花写月软鞭卷住了谢澜澜腰间,终是将她带上了石壁。
谢澜澜双手用力撑在地上大口吐出海水,可那充满恨意的目光却并未消减:“谢……谢汝欢……不,你不是……不是谢汝欢……你不姓谢……”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汝欢本就伤心,听到谢澜澜直刺心头的话语,不禁伸出双手捂住面容,清澈的泪,顺着指缝缓缓落下。
羽林修泽一直伴在她身侧,此刻见到她微微颤动的双肩,向来从容沉静万事在胸的谢汝欢竟然显出如此脆弱之态,他只觉心口被人用皮鞭大力抽痛。
毫不在乎他人的目光,羽林修泽长臂一展,轻轻将汝欢揽入怀中。
如若是在平时见到羽林修泽与汝欢这样亲近,恐怕很多人立即便会出手分开他们。可是在此刻这样的情况下,见到汝欢脆弱无依哭倒的模样,花写月、南残音,甚至是羽林星璃,最后也都是轻叹一声没有动作。
可谢澜澜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对汝欢的责难,她缓过了气息颤巍巍起身,指着汝欢继续骂道:“原来你不是我的妹妹!怪不得从第一眼起,我便不明缘由的讨厌你!”
汝欢只是轻轻抽泣,她并未望向谢澜澜,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
但羽林修泽却无法忍受,他的美眸中有团乌云飘过,声音冰冷如千年风雪:“那不是讨厌,那是嫉妒。”
“嫉妒?”谢澜澜神情一顿,她似乎被什么重击,愣了一秒,随即她轻轻点头道:“也许,是嫉妒。我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才能,嫉妒父亲与兄长对她的爱……更加嫉妒,太子……空云哥哥对她的赞美!”
谢澜澜说到后来,神情又变成了在古墓内的时候那种疯狂之色:“什么‘凤汝还朝,姿容绝世’!我是嫉妒,疯狂的嫉妒!嫉妒空云哥哥看你的眼神!”
羽林修泽冷嗤一声,眸中满是不屑之情:“那你为何不针对凤如郡主却只针对汝欢?”
“因为她是我的妹妹啊!”谢澜澜听到羽林修泽抛出的问题,本就疯狂的眼神越发暴躁:“就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所以我才无法容忍!就是因为我每每欺负她、虐待她,可是她总是还以微笑与谅解,这种假装清高的圣洁,是我最为痛恨的!”
听到这里,就连羽林星璃也放下了温雅的面具,神情萧肃的驳斥:“其实在你的心里,根本就不恨汝欢,你最恨的,是你自己,是那个任何事情都比不上妹妹的自己。”
羽林星璃的话如同天边惊雷,将谢澜澜击得长大了嘴巴一时失语。
是啊,其实她早已发现,对于谢汝欢,她是真的恨吗?
即便羽林空云对汝欢有意,即便汝欢在各方面都强于自己,但是,真正让自己发疯发狂的,却是深藏在心底的攀比之心吧!
正在她的脑中涌起这样的想法时,羽林修泽也在一旁补刀:“你说汝欢与本王害死太子,那全是你的妄想。这里的香凝女皇、暗刻太子、清幽大君,甚至是那姬轩然,全都经历了碧雪山庄发生的连环凶杀案,以他们的身份地位,难道还会骗你不成?”
谢澜澜的眸中闪过剧痛,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