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过来一辆带着帆布篷的军用大卡车,杨树林催促他们几个把行李放上去,苏小北被1号拽上来,回头跟王玉林和丁大美摇手再见,车子缓缓驶离县城。
王建军和苏秀英、王玉辉都没有来送她,因为他们都是海军基地的人,为了避嫌也为了不给小北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当卡车离县城越来越远,坐在边缘的苏小北忽然听到后面有低低地啜泣声,回头一看是那个带着铮亮手表的6号,哭的稀里哗啦,跟他一起的3号在小声的安慰他。
“呸,又不是去送死,有必要弄得跟临终遗言似的吗?”心直口快的1号嫌恶的看了眼后面,被4号阻止他继续往下说。
4号和6号两家认识,在一起上的小学和初中,6号的父亲是县委副书记,权利大着呢,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想家哭鼻子很正常。
“1号,我看你的行李最少,我们当中属你最有当兵的样子。”
小北说的是真心话,她的行李卷一共五个,其他几人也不少,偌大的车斗里行李就占了一半。
除了于月梅给做的一套被褥,其他全是苏秀英给准备的,要不是王建军拦着,恐怕连油盐酱醋都给带着。
“嘿嘿,我爸说部队里啥都有,叫我人过去就好。”1号知道自己话多失言,也就不再谈论3号和6号,和小北、4号说一些平常趣事,打发时间。
车行驶了两个小时后,每个人浑身都冻透了,6号冷得把他家里给准备的被褥都拿出来盖在身上,捂着大被在里面呜呜大哭,气得1号把车上的草垫子给他甩过去一个。
都是同乡情谊,再看不上眼也不会在他受苦的时候打击他。
“7号,往里面坐坐,风太大了。”4号身上披着个塑料袋,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头。
小北有些迟疑的看着他们,“额,我说你们要不要喝口酒暖暖身子?”
他们当中就1号和4号过了18岁,3号和6号17岁,小北15岁,按道理不能喝白酒的。
1号眼睛一亮,“哪来的?快给我闻闻!”过年在家陪他爸喝过一盅,1号的酒品不好,喝了一两酒之后就跟他爸称兄道弟,被他爸给削了一顿才老实。
小北水壶里的酒自然是师傅留给她的陈年佳酿,知道天冷,路途遥远,今早上出门前永军帮她灌的。
小北把酒壶递过去,1号迫不及待的打开盖子,猛地大吸一口,“啊!好香啊!”
天气太冷,若不采取御寒措施,他们几个到了市里也会冻感冒,特别是6号,心情差还哭了好几鼻子,不生病才怪呢。
这时候谁也不矫情,由1号带头,一口酒下肚后,从口腔到食道再到胃里,最后四肢百穴,流淌着让人眩晕的热浪,寒气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除了1号,其他4人都喝了一小口,身上感觉到暖意后,也不觉得行程辛苦。等小北收好酒壶,只听“噗通”一声,1号醉倒在草垫上。
5个小时后,军用卡车终于停在一处荒凉衰败的学校门口,站在大门口就能听到远处海浪拍打海岸的声音。
小北陶醉的闻着腥咸的海风,这里的气候和大梁村几乎是一样的,亲切的就像是站在家门口。
“你们几个赶紧拿着行李下来,现在学校还没到开学的日子,除了苏小北,其他4人住一间宿舍,听清楚没有?”杨树林擤了把大鼻涕,鼻音很重的说道。
怪不得门口连个人影都没有,没开学来报道啥啊?
3号和6号嘟囔着下车,动作太慢被杨树林没好气的踢了一脚。
“1号呢?为啥还不下来?”
小北把车上所有的行李卷拿下来后,赶紧去叫昏睡不醒的1号,。
天啊,谁会想到五大三粗的吴连顺,喝口酒就变成柔弱的娇娘子,幸亏只是睡觉,要是再耍点酒疯,小北得后悔死把酒拿给他喝。
“报告,1号晕车,现在正犯迷糊呢!”小北用手拍着吴连顺的脸,企图叫醒他。
“晕车?能绕一百个单杠的人会晕车?”杨树林不相信小北的话,刚想跳上车查看,学校里出来两位穿绿军装的人。
看到杨树林屁颠屁颠的跑远,小北长舒一口气,和4号两人赶紧把吴连顺给弄了下来,结果脚一占地,1号竟然奇迹般地醒了。
“我的妈啊,你可真能耐,睡了一道,幸好现在醒了,要不然让杨教官知道咱们偷喝酒,还不得骂死咱们啊!”
4号抱怨吴连顺,走在前面的3号和6号回头看了他们一眼,6号心里懊悔,要是不喝那口酒,自己完全有机会告他们一状,这下可好了,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5个人来到宿舍,小北是个女孩子,暂时和一名女教官合住,而其他四人进入一排红砖房的把头,门前种着几颗碗口粗的槐树。
一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潮气,因为学校在黄海之滨,五冬六夏被褥没有干燥的时候,这让住惯暖房的6号又是一顿抱怨,气得杨树林在他屁股上连踢好几脚,紧张的小声说骂道,“忘了你爸咋说的?军校能像你家一样舒服啊?要是受不了苦立马跟我回去,别给你爸丢人。”
小北在女教官的带领下放好行李,那个倚着门的女教师突然笑出声,“小丫头,你出来上学,家里人放心吗?”
苏小北不好意思的笑笑,“嘿嘿,放心,放心。”说着话尴尬的把一袋子花生踢到床下。
这都是她干妈的杰作,行李都是打包好直接让玉林给带过来的,一开始骗小北就是一些换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