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苏小北趁病房里同村村民都出去,偷偷拉过苏萝卜小声说话,“哥,你伤到哪没有?”
“没有。”这两天的变故,把14岁的苏萝卜吓的有些傻了,医院这样的地方,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进,见到人都不敢抬头看,更别提能照顾妈妈和妹妹。
“一会儿他们回村子,你也跟着回去,看看咱家丢没丢啥东西。”苏小北昨天早上出门就没锁门,一家三口都折腾到医院,俗话说破家值万贯,那可是她以后的栖身之所,要是被人打击报复一把火烧了,想翻身还要等上好几年。
“咱家那点破玩意,值钱的都让奶拿走了,谁还去偷啊!”苏萝卜觉得妹妹有些小题大做。
“什么?奶奶?”苏小北一愣,她还有别的亲人啊?
“嗯,别提她,提她就心烦。”苏萝卜皱着眉头吼道。
“你小点声,妈刚睡着。”小北也跟着皱眉,“记住我的话,别和人说我会说话了,这事得慢慢来,回去你就检查一下面缸米缸,少了的话就大声喊有小偷,越多人知道越好,听到没有?”
走廊里万三爷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一响起,苏小北忙推了萝卜一把,比划着让他假装睡觉。
昨天晚上没想到会检查到那么晚,跟来的村民没地方吃饭,万老头掏腰包请大伙在医院食堂吃了早饭,都是咸菜粥,最奢侈的是两个雪白的白面馒头和三个鸡蛋,这是小北一家的病号饭。
进屋一看一家三口还在睡,苏萝卜趴着的姿势不舒服,万三爷想给他抱到床上。
苏小北醒了,轻轻地咳了咳嗓子,“三……爷!”
“哎,小北醒了!”万三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笑笑。
“……妈!”苏小北懵懂的转过脑袋去寻于月梅,万三爷一看这孩子睁眼就找妈,心里酸酸的,小声安慰她,“你放心,你妈的胳膊今天就能治上,我让你张婶安排人照顾你们。”
苏小北虚弱的抬起身子坐起来,“唉你这孩子,快躺下。”
“谢……爷!”苏小北艰难的鞠了一躬,惹得万三爷鼻头一酸,心情复杂的扶住苏小北,“孩子,能说话是一件喜事,当年你爸为了治你的病没少折腾,这下好了,他在天有灵一定会高兴的,以后日子都会慢慢变好,有为难的事找三爷爷,三爷爷给你做主。”
苏小北就等他这句话,适时的滚出眼泪,这一落泪弄得万三爷更加的心酸,觉得对不起她死去的爸。
在一旁装睡的苏萝卜可没有妹妹这么多心眼,饿了一天一宿,早就被万三爷带进来的早餐把馋虫给勾了出来,站起身也不管是不是太唐突,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就开始啃。
从小到大,他从未吃过这样的细粮,家里一年四季苞米面大饼子,要不就是地瓜,土豆,苞米粥,为了解馋他还偷吃过郭勇家喂猪的豆饼胚子,饿狼一样刚咬一口,就让馒头噎的脸红脖子粗。
“慢点慢点!”万三爷赶紧倒了点水给他,拿起一个鸡蛋递给苏小北,“小北,你吃,养好身体三爷送你上学。”
苏小北茫然的抬头看看万三爷,老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家穷成这样,她可不想浪费时间和金钱在学习上,以她的本事现在去参加高考都能考上个不错的大学,但是这太妖孽了也不好。
于是苏小北用一种既惊喜又感激的表情,感动的小脸红彤彤的,甚合万三爷的心意。
万三爷摸摸她的头,“我今天不能在这里陪着你们,有事情跟你张婶说,医药费告诉你妈别担心,刘二愣不敢赖账。”
苏小北递给苏不情愿的站起身,“三爷爷,我也跟着回去,回家给她们拿点用的东西。”
苏萝卜这个到挺机灵,看到病房里有人拿着暖水瓶打热水,虽然他家没有这高档物件,可是破茶缸的有好几个,妈妈和妹妹要喝水的话,总不能拿手接啊。
上午,张淑兰和一位姓魏的女人带着于月梅做各种检查,最后的检查结果是胳膊脱臼了。
于月梅又不会说话,即便是能说也不会把自己受伤的事告诉孩子,但是苏小北第一个发现让于月梅很吃惊,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能说话后心思变得这么细腻,医院的大夫医术也很好,帮她把胳膊归位后开了一些化瘀止疼的药,回到病房也到中午了,张淑兰有些为难。
“玉兰,咋整啊,身上的钱不够了啊!”两人避开苏小北母女躲到走廊里,张淑兰手里掐着一大把单据,昨天加一上午,母女俩一共花了二十多元钱。
“嫂子,万叔咋说的?”魏玉兰是郭勇的老婆,平日里对于月梅也挺照顾的。
于月梅家的情况,全村人没有一个不了解的,有一个窝里横、吃独食的老婆婆,年年分红的钱都被老太太攥在手心里,到现在谁家都养家畜,最差也能养只鸡,就苏小北她家,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
“去找刘二愣要赔偿,把人家孩子伤成这样就赔八毛六,亏他还是个男人。”张淑兰一说起这个刘二愣就生气,嘴里气哼哼也没有好听的话。
“嫂子,他老婆可不是省油的灯,这钱能要出来?”魏玉兰有些别扭,小心翼翼的问道。
刘二愣好吃懒做,小偷小摸,油盐不进,他老婆李桂芝也好不到哪去,骄横跋扈,极爱占小便宜,是村子里有名的铁公鸡,一家子坏一块去了。
“不是有万叔呢吗?”张淑兰瞥了眼魏玉兰,心里话要是你家郭勇去要,指不定会拖到哪年,当初被大家伙推选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