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细思,二娘总算接过环儿的话头,问她道:“大小姐,听环儿如此说来,你的头发确实不是她剪的。但她也已经自认该罚,今日逐她出府去也便罢了。为何你又事先扣下了她许多银子?你痴……年幼无知,又是大病初愈精神恍惚,剪了自己的头发,老爷既然包容,便在房内安心养回便是。可是你身为主子,强拿了下人辛苦积攒的月俸实在是不应该啊!”
环儿最后都是向着二娘,二娘到底也因为得了这两条消息得以拿捏她,顺便也就替环儿主持了一下公道。
她抛开了心下迟疑,专心应对道:“环儿昨儿就向二娘你告了状吧?我昨儿将环儿还到你房中,回去后便命两个丫鬟去环儿的房中收拾了一番。确实在她房中翻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有五十几两银子和些许首饰。”
说到这里,她留意到二娘眉目间有些诧异不自觉地立即看了环儿一眼。而环儿也是心虚地看了二娘一眼。
这五十两银子的数目不对?按照环儿在府中的年份,她算过了,那些要是环儿的全部家当,不会少了。那就是应该更多?
那看来还真不是她错怪环儿了。只是环儿身上只剩下这五十几两银子,多得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却是不知所踪罢了。
她立即继续道:“不过我打开一看,那包裹里头有两件首饰分明是从前我赏给桃子的。那包裹也是梨子和梅子细心,在床底下很深处发现。环儿的房间从前是桃子的,我便以为那包裹是桃子的。正好桃子的家人还在,虽然我先前误会环儿丢掉了桃子的一切东西,二娘大方,也是补偿了她这十年来应得的月俸,但既然失而复得,我便把那五十两银子和两件首饰也都还给了桃子的家人。留下一些,也只不过是一些粗制的首饰,想自己留下好对桃子有个念想。桃子家人走后我便困乏睡下了。今早才听梨子和梅子说,原来那包裹是环儿的。环儿见包裹里的银子和首饰少了,当场就想和我理论。不过我既已睡下,睡前吩咐过晚饭都不吃,不想有人打扰,梨子和梅子也就拦下了环儿。”
她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然包裹是在之后找见的,那二娘也不能说她强要了六十二两银子给桃子的家人。而要说这包裹是环儿的,里面偏偏有两件桃子的首饰,她不知情,只当做是找见了桃子的积蓄,当场就归还了桃子的家人,不是私自留下,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果然,二娘和环儿听了她这一番话,面上的表情都很吃瘪。
她脸上挂上了些许歉意,转头对环儿道:“我也是想着,等送走了爹爹,要叫你过来详问一番。那包裹里头还剩下的昨儿梨子和梅子也已经还给你了。如果那五十两银子真的是你的,我自然也要还给你。但是那两件首饰其中一件还是我娘留给我的。我幼时贪玩曾经丢了,是桃子找了一夜找回给我。我见桃子喜欢,后来一日头脑忽然清醒,便想要赏给桃子以作感激。桃子当时也只是答应了悉心替我收着,以防我再次不小心丢失。我总不会认错。要说是你的,怕是外头也买不到如此相似的首饰吧?”
听到她这样说,一旁的梁生突然插话道:“你娘留给你的?是那件镶嵌着流光暖玉的钿花步摇不成?”
她点了点头。是不是镶嵌着流光暖玉,听起来很名贵的样子,但无论是那件修好的,还是假的,上头镶嵌的玉石也都不是原来的了。只是她娘留给她的首饰好像也就这么一件。梁生既然晓得,他说是流光暖玉的钿花步摇那便是了。
梁生一笑,看了环儿一眼后还算恭敬地对着二娘道:“那流光暖玉是大将军获碧瑶国国君赠赏得来,已是碧瑶国珍品国玉,很是珍贵稀有。后由大将军找了名匠亲自监督打造,那流光暖玉的钿花步摇还是当初大将军亲自设计。送给了大夫人,便是定情信物。二娘你也是知道的。这流光暖玉钿花步摇世上仅此一件,外头又怎能买到相似的。”
二娘顿时也是看了环儿一眼,眉头紧皱。
她看着二娘那表情心头忽然觉得好笑。听完了梁生的话,她才知那步摇竟是爹爹送给娘亲的定情信物,又是稀有宝玉,又是亲手设计,怕是当初二娘羡嫉坏了。
她也没有遮掩笑意,对着环儿笑问:“如此说来,我定是不会认错了。那这包裹中的物什究竟几多是你的,几多又是你当日急着清理桃子的东西,找见了值钱的却占为己有。你自己倒是说说,清楚明白了,是你的,我便还给你。”
环儿听了,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眉目含笑,便大着胆子道:“那日我清理房间以便搬入,确实在房中找见几件首饰,但看起来也都是不值钱的粗鄙物。环儿是女儿家,倒也看着喜欢,便私自留下了。万没想到那稍有褪色的步摇竟是如此珍贵之物。此外,环儿向天发誓,再没在那房中找见任何值钱的物什。”
“哦?那些银子当真都是你的,没有一钱一两是在桃子房中找见后据为己有的?”她笑着确定问道。
“是!那包裹是环儿的,里头的银子都是环儿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月俸。还请大小姐体恤,如数归还。”环儿叩首道。
于是,她笑着转而对二娘道:“环儿既然对天发誓了,应该也不敢诳语。想来她在府中十年,就算只是普通丫鬟,积攒下来的月俸也能有三十几两。过年过节,或是得过几次赏钱,加起来能够有五十两银子倒也不奇怪。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