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也是没有跟她道歉,不该过分羞辱。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凭什么可以用那般不堪的眼光审视她和梁生?
心中有一个隐隐的猜测,她吃惊不小,盯着四公子离开的方向久久回不过神来。
“珍儿,你……”梁生瞅着她,语气犹豫,最后只含着些心疼地笑道,“你平日里那么厉害,今日怎么不回嘴?”
她看向梁生,不答,只狡黠一笑。那双黑珍珠璀璨,晃得梁生一愣。
“大小姐,今日多有抱歉,您若是不嫌弃,这钗子便送与你,算作赔礼。”绛红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掌柜的,手中拿着一个木钗,也没有包裹,绛红接过直接递给了她。
她一看,不得了。这只木钗虽与先前那只质料不同,却是更上好的木材刻制,重点是这上头的雕工显然出自一人之手,里头的情深不减,手法更娴熟了几分。若说先头那只木钗一时吸引住了她的目光,这支则更是让她爱不释手。
她对着绛红一笑,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道:“谢谢姐姐。说赔礼太严重了,就当是谢礼吧。姐姐,你可以叫我珍儿。”
梁生不明所以的目光在两个女人之间游移。
绛红瞟了梁生一眼,隐晦笑道:“谢礼?我确也要谢谢珍儿你。你应该也看出这木钗的雕工出自一人之手。我答应过他,若是他做的这两只木钗都能卖出,我便签了他做我手下的匠人。他虽有极佳的手艺,却只爱这木雕。市人眼光浅薄,只识金银珠宝。饶是上好的木材刻制的钗子,恐也是乏人问津。绛红只是个粗鄙的买卖人,一切以利益为重。今日,你却是帮我为他的手艺定下了一个好价钱。做买卖,有的时候也要敢于冒险。其实这钗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顺着绛红的目光,她和梁生看去,只见一位布衣粗汉正站在不远处偷偷打量这边。她和那粗汉的目光猛地对上,二人俱是一愣。
她的目光如夜明珠皎洁璀璨,他的目光如皓月般温柔清明。二人都被对方美丽的眼睛吸引,也因心思干净,都不怕,目光不曾闪躲。最后二人对视一笑,好意地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姐姐,你做了一个好决定。签下他,他所制的木钗往后一定能在你这琉璃阁大放异彩。”她说着,冲着绛红俏皮一眨眼,粗俗道,“帮你赚得盆满钵满。”
“那就承你吉言了。哈哈!”绛红顿时笑得豪爽非常,显然她直白的说辞更得了绛红好感。
“姐姐,今日这么高兴。你也是喜得了一位杰出匠人。是不是当庆贺一番,请我们吃顿饭呀?”不待绛红应承,她又道,“前头的墨香楼是个好去处。”
绛红一愣,很快又大笑出声,“哈哈!珍儿你……你真是!你可知你手上那木钗的质料已值百两。还想要我把今日多赚的五百两全都吐出来不成?”
“咦?”她听了都是一惊,顿时又仔细地看了手中的木钗一番。
也是她见识浅薄了,恁都看不出这木钗的质料凭什么就比先头那只贵了这许多许多。若说质料好些,入手的分量也是轻轻的,只比那只稍稍实诚了些许。同样是质朴的原木色,这只也只是隐隐透着些红光,似青枝似熟木,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只原本只值五两,已经是绛红临时抬价,木料的价钱估计都不值一两。这时却说这只的质料已值百两。要不要差这么多啊?
“你闻闻看。”绛红看出她不太懂,也不多解释,只示意她道。
她依言将木钗送到鼻端,一吸气,果然闻到了一抹淡淡的檀香气。可是……
“姐姐,这红木怎么会有檀香的香气?”她惊喜问道。
“这不是红木,只是普通的松木。会变得如此,只因是生于城外古庙门前,十年生长,长受庙内烟火熏染。因一孩童贪玩,爬上了这棵树,却是不小心折了细枝,人也摔了下来。”
她一抬头,不知何时制作这木钗的匠人已经来到近前。是他出声解释的。虽然她识错这是红木,他语气中也不见嘲笑,反倒有一种包容万生的和善大气。
“那孩童……”她担忧追问。
“不妨。庄勤恰巧送柴去那,接住了那男童,也巧合得了这一柄细枝,仅做得了这一只钗。”绛红接话,在庄勤谴责的目光下也是面不改色,笑道,“好吧。若只看这材料是松木,确不值百两。但如此松木,除非机缘,也是千金难换。我说它值百两已是保守。珍儿,你觉得呢?”
“值!”她想也不想地点头,一转头吩咐梁生道:“梁哥哥,你快帮我插上。”
“你啊!”梁生无奈地摇着头,却是伸手接过那木钗细致地帮她叉到了发髻间。
梁生从旁听着,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原来四……四公子也是可怜,竟被她联合着这琉璃阁的大当家用一只不值钱的木钗骗走了五百两。怪不得四公子要那般言语怒斥于她。四公子自当聪慧,就是后知后觉也发现自己被骗了。他不知她身份,只当她是个年纪轻轻的胖女人,五百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怎么咽的下这口气。而珍儿分明是做了亏心事才任凭四公子言语羞辱不敢还嘴,还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实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早知如此,他都不该急着跳出来替她撑腰。也不知四公子可有误会什么,毕竟他可能知道,他和珍儿……
别说,这只钗插到她的头上还真好看。梁生原本只是打量,看看有没有插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