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村北部,距离姜友家院子不足三百米的位置,一座两丈见方的木屋耸立着。
这木屋虽然不算破败,但周围却也并没有院墙保护。
屋子上方,炊烟升起。
“阿虎他爹。”长宽都近一米的火坑旁边,一个面色黝黑的妇女正在往火堆中央添加柴火。“你和孩子杀了那王家村的桑娘神的神婆,第一个冲进了那桑娘庙的是阿虎,一柴刀劈了那桑娘邪神神像也是阿虎。”
“按照姜家说的,杀死神婆可以从姜家租十亩良田十年,而且还不需要交租,第一个冲进神庙的和第一个砸烂神像的人也可以从姜家租十亩不收田租的良田十年。”
“这么算下来,我们家可以种三十亩不收租的良田,而且还是连种十年?”
“你说姜家会给咱们种这么多田吗?”
妇女一边添柴一边说道。
因为屋子面积并不大,整座屋子内部只分为了三个房间。
其中两间小的是卧室,两间卧室加起来约占了整座木屋的一半。而另一间屋子内部则堆放着大量的杂物,作用相当于杂物间加客厅兼厨房。
一个妇女,一个中年壮汉,一个魁梧青年都围坐在最大房间南边的火炕周围。
“当然会给,这可是姜家说好了的。”
妇女的对面,两只手的手腕都放在膝盖上,手掌张开并微微扬起的魁梧中年壮汉笑道。
“可那也太多了。”
“三十亩良田,就算是在姜家也少有能种这么多良田的人家。”
妇女担忧的说道。
“你不用瞎操心,姜家不缺这点田。”
“在去王家村之前,姜家可是说了,我们这次是奉姜家先祖托梦去诛杀恶神的,杀那桑娘神是姜家祖先的意思。这次那神婆会神打邪术,那桑娘恶神肯定是白匪中的邪神,杀了它姜家是会得到县里奖励的。”
“姜家应该不会反悔。”
壮汉抬头说道,显然极为相信姜家的信誉。
“这些田是我和父亲拼命才搏回来的,要是姜家不给,我就像杀了那神婆一样杀上去。”
“先杀他们姜家的族长姜营!”
“接着再杀姜玄!”
一道带着许些稚嫩的冰冷声音突然响起。
魁梧壮汉旁边,一个同样坐在火坑旁边,但精神却有些萎靡不振的壮硕青年仿佛受到了刺激,他的眼睛突然增大,眼神中浮现出了深深的戾气。
壮汉与妇女顿时都一愣,不禁看向他们的儿子。数秒钟之后,壮汉站了起来,声音低沉而又严厉。“杀姜家族长?杀姜家小郎?你这崽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阿虎,这话可不能乱说?”
黝黑妇女也有些慌乱。
大乾与士族共治天下,朝廷有任免官员之能,世族有举荐贤才之责。
大乾民间虽有言“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但所谓寒门指的是乡间豪族与县中大户才以及一些没落的世族。普通的乡间庶人其实连寒门的边都够不上,被举为士的概率极低。
甚至连进入县中学院就学,被举为贯生的几率也非常小。
姜家是青石乡底蕴最深的豪族,曾是安阳城内的大户,祖上出过数位士人,族内每代都有弟子在县里书院进学,姜家村内少有人会生出挑战姜家的心思,并别提杀姜家族长姜营和出自嫡系的姜玄了。
要是这话被姜家子弟听到并被传出去,他们一家就算不被姜家报复也至少也会被孤立,甚至连村内的非姜姓村民也会像避瘟疫一样避开他们一家。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话到底是何等的大犯忌,魁梧少年原本萎靡的精神瞬间提升了不少,眼中的戾气也顿时散去。少年连忙想要辩解,不过因为太过紧张窘迫的缘故,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魁梧少年正在支支吾吾的时候,脚踩在雪地上产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敲门声传入了屋内。
屋子之外,雪地之中。
姜玄穿着白色长衫,笔直的站着,在寒风的侵袭下,姜玄本脸上就不健康的苍白之色格外显眼
离开姜友家的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姜玄已经去拜访过了在剿灭桑娘神中有青壮死亡去的三家人家以及他有青壮受到较大创伤的四家村民。
对于有青壮死去的人家,姜玄以从自在家的田里抽搐十亩中田,并允诺三十年不收田珠。至于受伤的,根据伤情不同,姜玄给予了不同程度的补偿。
亏得姜玄出自姜家嫡系,底蕴之深厚冠绝整个姜家村,要不然他还无法拿出这么多的田地来抚慰村民。
“姚家的姚岩和姚虎父子。”
“在灭杀神婆和的过程中,将神婆牵制住了的是姚岩和姚虎,其中姚虎是牵制神婆的主力。”
“姚岩虽然没有其子姚岩那般悍勇,但五年前却曾经参加过与白匪的战斗,当时负责统领一伍的姜家青壮。姜家青壮之所以没被神婆吓退,姚岩占了主要功劳。”
“这对父子不仅是对抗神婆的主力,神庙和神像也是被这他们父子打破的,远比村里的其他青壮要悍勇。特别是姚虎,他的力气甚至比用了神打邪术的神婆还要大些。”
“杀死神婆。”
“攻破神庙。”
“打碎神像。”
“这三件事都是这对父子做的。”
姜玄低声喃语着。
虽然姜玄此前拜访了七户人家,并且对每户人家都给了不少补偿,但其中或是出于名望考虑,或是为了弥补心中的许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