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贾赦隐隐知道怕是后面这件事才是贾雨村来此的目的,但因为贾雨村有了之前的铺垫,所以显得十分自然,贾赦倒也并不放在心上。
贾赦才是一家之主,既然他都不介意,贾琏这个做儿子的,顺其自然当然也就只能忍着。
只是一码归一码,称呼辈分的问题贾琏做不得主,如今贾雨村口中这件事儿,主动权却是在贾琏手上,这个主却是做得的。
当即眼睑微抬,贾琏似笑非笑的看着对面的贾雨村。
“贾大人言重,本官何德何能能帮得上您的忙。若当真有什么事儿,您倒不若去王府找王子腾王大人,人家位高权重的,又是皇上身边得脸的,我们小门小户的,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但王大人出面,却定是能事倍功半的。”
从进门到现在,贾琏脸上就一直没有给过笑脸,这好不容易脸色好点儿吧,说出来的话又刺耳得很。
饶是贾雨村再能忍耐,这时脸上也有些绷不住,要不是因为想到后面那位交代的事儿,又因为自己如今还没有权势,贾雨村恨不得马上冲到贾琏面前狠狠给他两个巴掌。
只是想归想,该做的还得做。
不得已还得厚着脸皮往上凑,假意“哈哈”两声掩盖脸上的不虞,贾雨村将头转向贾赦。
“令郎好口才,难怪入得了林大人青眼。”
话外之音意思贾琏不过逞口才之能才得了林如海欢心,本身却是没有几分能耐的。
当然这句话说出了不少京都世家勋贵的心声,只是不曾明明白白当着贾琏面儿说出来而已。
这话贾赦没听得出来,还谦虚两句,看得贾琏直翻白眼。
贾赦啊,也就没办法是他亲爹,否则这种人他定然是不会结交的。
毕竟又傻又坏,要不是如今有贾琏三令五申的管束着,贾府怕是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只是不管如何绕,这贾雨村的目的总归还是要在贾琏这里给两家做说客。
于是又是一番太极,贾雨村终于调节好自己心情,这才又碘着脸看向贾琏。
“刚才跟二爷说起的那个话头,其实就是今日晌午后,大人在南城如意楼那出。”
贾雨村这次似乎不准备走求饶路线,称呼又有了变化,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些。
晓得贾琏心里有数,贾雨村放弃了天南地北的绕圈子,终于跟贾赦和盘托出,说了今日贾琏在如意楼做的事情。
只是这时候天地君亲师,讲究孝道,贾雨村晓得贾琏难搞,所以干脆将目标对准贾赦。
“那如意楼背后可是忠顺亲王,虽说如今皇上对王爷有点误会,但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就是不知道如今二爷这里受了谁的蛊惑做下这等错事,我也是听他人提起,扼腕二爷才情绝伦,却不料中了他人奸计,所以这才特意过来提醒一二,免得二爷做下难以挽回的错事,将来皇上怪罪。”
嘴巴一开一合,原本来的时候那副求人的嘴脸已经变成了,掏心掏肺的为贾琏着想,这让贾琏差点没笑出声儿。
“所以这次来,为的就是二爷千万不要做傻事,那合府一百多条人民做赌注。”
语重心长,贾雨村脸上露出悲痛不已的神色,仿佛事情果真如此一般。
可惜贾琏知道贾雨村是信口开河,贾赦却是不知道的。
作为一个父亲,他直觉将儿子作为第一位,想起之前忠顺亲王府来的那几波找贾琏的,心里已然信了大半,于是当即脸色变得凝重,连忙转过头来看向贾琏。
“此事可当真?”
手心撰了一把汗,贾赦心里有点慌。
虽说平日里他是有些纨绔跋扈的,但通常也分人,比如那些平头百姓什么的,落魄官家之类的,他欺负起来是不会手软的,哪怕对方如何如何为难,他都不会为之动容分毫。
但若是什么皇孙贵胄之类,贾赦却一直秉承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轻易绝不会上前招惹。
此时听闻自己儿子可能已经惹了朝中,权势最大皇子的厌弃,于是心里便着急无比。
贾赦是贾琏老子,一起相处这么些年,贾琏自然知道贾赦的想法,闻言只是淡淡看自己老爹一眼,眼神满是警告,后者又连忙将头缩了回去。
其实,自从那年秦邦业死后,贾赦在贾琏夫妻面前就有些抬不起头来,毕竟是因为自己的过失导致的一条人命。若是他人倒还好说,偏偏是贾琏的岳丈。
又加上后来贾政贾母的所作所为,贾赦心里对贾琏总有一种亏欠。而贾琏平日恨铁不成钢,虽然言语肢体上依旧敬着贾赦,眼神和表情却总是很诚实,久而久之,贾赦对贾琏竟然就存了几分畏惧。
看到这番情景,贾雨村知道怕是不好,心里刚一个“咯噔”,就看到贾琏转头过看着他,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贾大人这话当真说得好笑,本官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王爷既是天家之子,想来也是可以体谅的。再一则,我道贾大人这话什么意思,怎么难道如意楼的事情不是那掌柜欺上瞒下中饱私囊之举么?难不成王爷当真掺和在里头,不顾百姓生死?
这却是是我没曾想到的,难道大人这是知道什么内幕?那掌柜的如今在京兆尹,可是刚移交了刑部,若是大人知道什么,还请以身作则,过去好生说道说道。”
眸子凌厉,贾琏凝视贾雨村的眼睛,一动不动。
哼,他倒是想看看这位贾大人到底敢不敢将他这话接下去。
若是他今日敢将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