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林中歪歪扭扭铺着的鹅卵石小径上,燕起跟在剑二十六身后慢慢走着。
一棵棵高大青松旁竖着无数简陋木牌,看样子,木牌下面应是埋着剑。
剑素有百兵君子的称号,古剑山庄的人,似乎真把剑当成了与自己一样有生命的‘人’。木牌上大都是空白的,罕见字迹有字迹涂鸦者。而木上有字的地方,偶尔会传出轻微的剑吟。身具五行大圆满体质的燕起,能清晰感觉到。
剑二十六回头,他感觉到了身后年轻人的异样。
“你听得到剑吟?”
燕起本凝神静听着,被突兀一问,茫然点头。剑二十六颔首道:“那你一定是个好铸剑师。”
古剑山庄的人,对剑的感情超乎世人想象。剑是朋友,剑亦是亲人。庄中剑奴分多种,皇甫谦谦即将成为的守剑奴,是这群苦修士中最苦的守剑奴。踏进剑林一步,便不能再出剑林,一出世,即再无入世之时。古剑山庄中人对信仰的狂热,燕起从一个个虔诚坐在松林中的安静身影里很直观地感受到。
林中剑意纵横,或狂躁,或冷冽,或高傲,或谦恭,从鹅卵石小径穿过,燕起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与洗礼。不过走了近百步,他便停了下来。
剑二十六带着责怪的口吻轻声道:“功力不济,便别去聆听剑音。”
燕起并未刻意去听那剑吟,如剑二十六所言,一开始他便感受到剑林中无数道剑音的不凡,哪里敢横生枝节。只是这些剑吟声不知何故,径自往他耳中钻来,先是几道,然后是十几道,上百道,成千上万道。
剑二十六看燕起冷汗直流,张口欲言而不得,心下也是惊奇。这剑林是暗藏玄机不假,那无数道剑意深藏在林中,等闲不会自行发动。然看燕起神色,似乎是这些剑意不由自主地朝他飞去,越往林中深处,飞来的剑意越多。
燕起苦捱不住,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想要运气真气缓解不适。剑二十六大惊,忙道:“不要运气!”
古剑山庄历史悠久,气运延绵近千年。剑林中的无数把剑,是千年以来神州大陆的沉淀。说这些剑有生命,其实算不得虚言。唯有被这些剑熟悉后的武者才能在剑林中运起体内真气,否则一旦引发万剑反噬,后果不堪设想。
剑二十六将手按在燕起头顶,真气自神庭穴进入对方体内。查探的过程中,剑二十六惊讶地发现,这名年轻人的身体里竟有着三股不同来源的真气。
其中一股与他一样,是吸收天地灵气而汇集在丹田的真气,只是这股真气在年轻人体内的三股真气中是最弱的一股,弱到似乎只有通脉境的修为。可自打一照面,剑二十六便用望气之法得到这年轻人应是易筋境上境修为的结论。
“这是......”剑二十六分辨着燕起体内以神庭穴、涌泉穴两处为主流通在体内的真气,蓦然想到了四个字:天魔心法。
“呵,既能汲取天地灵气,又能修习天魔心法,闻所未闻啊。嗯?!”剑二十六突然发现自己运往燕起体内的真气收到了排斥,燕起身上最后一股十分霸道的真气自丹田涌出,与剑二十六的真气缠绕抗衡,在其体内如龙蛇相争,激烈非常。
剑二十六暗道糟糕,没想到自己这一探,竟让这年轻人的真气蓬勃涌出!此时他陷入两难,若强行挣脱,这年轻人必会身受重伤;可如果纠缠下去,剑林中的万剑一旦......
正犹豫的片刻时间里,万剑嗡鸣声又起。
山门口处的武林中人讶然,莫非那皇甫卓又回来了?还是说又来了高手去挑战那天下无双剑的石碑?看向碑前,却是空无一人。
酒剑仙皱着眉头放下酒葫芦,御剑而飞;前后还有几道身影飞出,急急冲往剑林。
“剑二十六,你搞什么!”酒剑仙来后一掌分开两人,又一剑刺向空中,嗡鸣声停息。酒剑仙恼火地望着两人,正准备数落几句,不料嗡鸣声又起。
这一次来得显然更强烈!
剑林狂风大作,紧接着万道无形剑气自地下浮起,哭嚎着、狂笑着,迫不及待地汇集在一起。酒剑仙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忽有声音传来:“剑三,结阵。”
酒剑仙喜道:“庄主,剑一师兄......你们来了就好。”
五剑齐出鞘,古剑山庄最强的五位剑豪将古剑山庄庄主姬神君围在中间。
空中无形剑气逐渐幻化出剑形,狰狞看向地上众人。
阵中央姬神君忽有所感,突然笑道:“原来是它回来了。”但见他单掌伸出,不远处燕起怀中突然升起一物。
一卷玉简。
落月峡谷中燕起在地下得到的那卷玉简被姬神君隔空取来,展开后一道耀眼白光射出,空中剑气汇聚而成的巨剑更加狂暴。
“诸位,全力一击吧。”
姬神君话落,五人暗自点头,五剑疾飞,连成一线。姬神君手持玉简,腾空而起,裂土踏风!
万道剑气形成的巨剑,瞬间消散。
这一击足以踏碎虚空,却平静无声。仅是余波荡漾,剑林古松皆拦腰而断。
......
古剑山庄内,五大剑豪与姬神君共处一室。
“没想到我古剑山庄祖师之物,会在今日重现天下。”剑一白发苍苍,形容枯槁。姬神君神色淡漠,道:“此物不祥。”
剑林初成之日,古剑山庄祖师以一人降伏万剑,埋与其中。古剑山庄后人所葬之剑,都不如那一日之多。这万剑不平气,在剑林中积郁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