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明玉锦这一问,苏清陡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只好讪讪笑道,“县主就别跟老奴开玩笑了,老奴的来意县主自然是尽知得。”
见明玉锦没有请自己进府的意思,就挥手示意身后的人退远了些。
明玉锦此时正拿着帕子揩着指缝间的油沫子,闻言,抬起头,大大的杏眼眨了眨。
很是无辜地道:“阿锦怎么能知道呢,苏公公你不如直言相告?”
那就直言相告吧?
苏清觉得自己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反正丢面的也不是自己。
“陛下有口谕,命老奴请回白日里给县主下的旨意。”
话到一半又凑近了一点,掩口低声道:“陛下请安平县主高抬贵手,让容妃娘娘回宫。”
明玉锦似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奇闻般,捂着唇惊讶出声。
“什么?容妃娘娘不在宫里?这是何时发生的事?”
满是疑惑地看向苏清。
而苏清此时满眼笃定,一脸就知你会这么说的表情。
明玉锦玩心突起,倏忽之间,杏眼里就漫上了朦朦胧胧的水泽,面上又是担心又是不解,红唇还半启着抖了两抖。
抖得苏清心都颤了几颤,这是什么路数?
见多识广的苏大公公有些懵圈。
就见明玉锦一扬手上的帕子,半扭过腰肢,哀婉凄凉地唱了起来。
“苏公公说的是什么话,为什么要阿锦高抬贵手,难道你们以为是阿锦带走了容妃娘娘?真真是冤枉啊!”
“皇宫禁地,守卫森严,阿锦一介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如何能进得宫去,还要绕过重重守卫把容妃娘娘带出来?真真是冤死个人啊!”
声音凄凄惨惨戚戚,似带着无限冤屈,无限哀怨,堪比六月飞霜,冻人肺腑。
明玉锦把一个受尽冤屈,柔弱可欺的小白菜形象演绎的是入木三分。
还应景地拿着方才揩手的帕子,轻轻抹着眼角,状似泪意涟涟,不胜委屈。
想到什么,又拿帕子往额际擦了擦。
自然,是要擦掉方才拍头时留下的油渍。
方扭回腰肢一脸泫然欲泣地看着目瞪口呆的苏清,此时帕子还半掩在面上,舍不得放下。
苏清绝对的目瞪口呆啊,原来安平县主还是说谎不带脸红,说拉弹唱信手拈来的内中高手?
苏清觉得自己要重新审视一番自己对安平县主,可爱,大方,善解人意的评价啊。
这完全是不按条理出牌的性子啊有木有!
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久等不到对手戏的明玉锦就有些尴尬了。
这是什么反应?接戏啊!
不是说苏清是个老调皮么?
怎么也不知道配合配合。
无趣地撇撇嘴,明玉锦一把甩下帕子。
端正身子,义正言辞地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圣旨已下,金口玉言,如何能更改?”
这意思是,媳妇本菇娘收下了,圣旨本菇娘也接下了,现在想反悔,晚了!
回过神来的苏清,看着说变脸就变脸的安平县主,抹了抹有些僵着的面,赔着笑脸。
“是老奴愚钝,下次老奴定陪县主玩玩,只是今日这圣旨当真不需要请回吗?”
苏清这是真的担心,毕竟他是很看重安平县主的,自然希望安平县主能得偿所愿。
这要是当了招婚大使,那全大兴文武百官的眼睛就都盯着了,之后的事可就难办了。
他觉得自家陛下这招出的真昏,可是陛下那性子,唉,自己想拦也拦不住啊。
玩玩?
明玉锦轻咳了一声,自己这是脑抽了吧,八成是在宫里给李嬷嬷讲化蝶的故事时太入戏了,尼妹得!
精神力放出去一探,果然,新来的暗卫大哥们都使劲憋着笑呢,赶紧得洗一洗大家的脑子。
这是污点啊,绝壁不能留下!
消灭证据后。
明玉锦方笑着对一脸忧心的苏清道,“苏公公,劳你回去告诉陛下,圣旨不请回,照旧,至于容妃娘娘么,就看陛下的诚意了。”
苏清还待再劝劝。
哪知明玉锦已经打着哈欠,转回身,懒洋洋地道:“回去吧,阿锦要休息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商家小贩们就已经陆陆续续忙活起来,开门的开门,摆货得摆货,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
此时一阵锣鼓敲响,众人刚站起身寻声望去,就有一队腰系紫金腰带的官兵快速从眼前跑过,步伐整齐,各个身姿笔挺,气势十足。
这队官兵直直地跑到张贴榜文的木牌处,领头的那一位从身后之人捧着的金漆木盘上,取过一张金黄的榜文,仔细小心地张贴着。
见状,大家都围拢过去,探头张望起来。
路人甲腆着笑问着一位官兵,“这是又有新的皇榜了?昨儿不是刚张贴过?听说是王爷们要选正妃,这回不会是皇帝陛下要选秀了吧。”
哪知那官兵面露厉色,高声叱责道,“皇帝陛下也是你能议论的,小心你的脑袋!”
路人甲败阵退回了人群。
路人乙捅了捅身边一布衣清隽的男子,“老宋,你识字,上去看看都写了啥。”
男子点点头,拨开人群挤到前头,把皇榜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退回到路人乙身边时,面上有些呆滞,愣愣道:“皇帝陛下把楚州送给了安平县主。”
路人乙噎了噎道:“楚州?那不是楚王殿下的属地吗,这要怎么送?”
大兴对言论的管束比之别国宽松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