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目之此言一出,范允承心中一凛,眼前这位日日无精打彩,老眼昏花的朱目之,原来是如此的深藏不露。他虽然每日里在这大理寺之中看似闲逛,殊不知这大理寺之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他既然如此聪明,为何却每日里过的浑浑噩噩,丝毫建树皆无?范允承越想越是心惊,这位在侨州之时便是自己的老上司,如今到得这京城之中,他对于眼前这位朱大人,原来还是如此不了解他的底细。
“允承呐,你来大理寺也有一年多了吧,都两位大人说你每日里都在那库房之中,整理旧日的文档,确实也辛苦了。”朱目之这才想起自己话中有失,他不该当着范允承的面,讲出刚刚那句话。
自己的这位老部下,二十多年了一直是这副样子,遇事不懂得圆滑,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只是这些道理自己二十多年前便教给他了,他就是学不会。如今他到了京城之中,遇到的事情也更加复杂,在这京城之中,如果还学不会韬光养晦,只怕不只是这官做不成,只怕是性命难保。
“多谢朱大人的关心,下官一切安好!”范允承低声回答道。
“唉!这些日子我这身子总是不太舒服,也没有与你多讲些什么,只是在这京城之中,人人自危,这日子过得如履薄冰你来了这几年,可是有所体会?”
“是,下官早已深有体会。”
“这京城之中有谁啊?这京城之中有皇上,有皇亲国戚,有王爷有侯爷,有丞相有御史,说句大话是每日里小心翼翼,诚惶诚恐,说句老百姓的粗俗之语那就是,放个屁都能砸到皇上的亲戚允承呐,你可是明白这其中的复杂?”朱目之的粗俗之语,范允承听到之后,却半点也笑不出来,这朱目之所说的话,一字一句敲打在自己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朱大人所言极是。”范允承诚恳的回答道。
朱目之慢慢自椅中站起身来,踱步到范允承的面前:“如今你管理这库房也管得够久了,这大理寺之中,积压了不少的陈年旧案,我打算让你近些时日,多看看这些旧案的文档,能找到破绽破案最好,找不到也就罢了,总比你整日里呆在那暗无天日的库房中要好。”
“多谢朱大人提携,只是只是下官现在还不能离开那库房,有太多的文案允承只是粗略整理了一下,还没有最后整理完毕。”范允承确实有太多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此时让他离开,他自是不情不愿。
“那库房之事,我会让石大人接手的,你自明日起便到我隔壁房间处理事务罢,大理寺丞洪敏洪大人,会协助你做事情。”朱目之摆了摆手说道。
“可是下官身边已经有一位大理寺丞张震岳张大人了,我身边的人已经够用了,朱大人不要为我太过费心了。”范允承心中一紧,朱目之对自己的一举一动,看管的也太紧了,今日就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朱目之立刻变得如此警惕,让他困惑不已。
“张震岳乃是一个粗人,论这断案查案的本领,可是比不了洪敏洪大人。”朱目之执意如此,“明日洪大人便会协助你做事情,张震岳大人,我会另行安排他的职位。”
“下官遵命!”范允承只得答应了下来。
“允承呐,若无事你便下去吧,我今日说了这么多话,也有些累了。”朱目之挥挥手,示意范允承退下。
范允承施礼后退出了朱目之的房间,他出了房门,便即刻赶往库房。那张震岳正在院中焦急的等待着他。见他匆匆赶来,急忙迎了上去:“大人,您可回来了!”
范允承示意他噤声,急忙拉着他走进了库房。此时他才真的相信,眼前这位张震岳大人,确实是真心实意跟随在他左右之人。
“自明日起我便要离开库房,由石大人前来接替。”范允承轻声地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张震岳也是大吃一惊。
“而且自明日起你不能再继续跟随在我的左右,朱大人要给你另外安排职位。”
“那我偷偷换出来的旧档,该怎么办?”张震岳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趁乱换出来那些雍州旧档。
“无妨,今夜我会全部将它们看完。”范允承相信自己的记忆,可以将它们全部看完。
“那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大人可以慢慢查找线索。”
范允承摇了摇头,他知道自今日这事之后,这大理寺中,只怕想找个地方将它们藏起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趁着自己还有一晚上的时间,他要将它们全部背下来。只是背下来又能怎样?若真有证据,没有了原来的文档,谁又会相信他说的话呢?他愁闷之极,抬起头来四处观望了观望,库房周周围均是一层一层的隔架,密密麻麻的摆放着。范允承看到这些隔架,突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张大人,今夜我看完这些旧档之后,会妥善将它们藏好,张大人务必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范允承有些兴奋,为自己能想出一个这么好的主意而兴奋不已。
“大人放心,我张震岳定会全力帮助大人。”
他们二人在库房之中商谈事情之时,朱目之匆匆忙忙坐轿离开了大理寺,他一路悄悄来到了同泰寺,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寺中的暮鼓已经敲响,朱目之此时顾不上别的,他步履匆匆的来到寺中,守门的羽林卫看到他亮出的腰牌之后,急忙将他领到了萧衍的禅房之外。
“禀皇上,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