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清的脸色,此时泛出了潮红之色,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长长的吁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在我的身旁,我害怕极了,拼命的喊叫着,让他走开,他一直那么温和的微笑着,安慰着我。我那时饿极了,他给我做的粥好香,我一口气吃了好多----可我还是害怕,我不敢闭眼睡觉,我害怕死去的那些人过来找我,血淋淋的样子一直在我眼前晃呀晃的----”
“师太,他是谁?救你的那人是谁?”元湘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他说----他叫云英,他的名字真的好好听,我喜欢他的名字,更喜欢他对我温柔的样子。那段时日他对我很好,哄我开心,我慢慢的也不再怕他了,便叫他云英,他也答应着,那时他叫我韶儿,便是他,将我名字之中的华字,去掉了。他说我长得太美了,要去掉那个华字,将自己的光芒隐去,便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过往----”
“到后来,你们在一起了吗?”元湘突然想到了一事,急忙问道。
仁清脸上突然一红,她微微垂下眼睑:“他那时一直照顾着我,陪我聊天,抚平我内心的伤痛,和他在一起时,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他陪着我一年多的时光,那时我们在一座山谷之中,那山谷之中,最多的是那盘根错节的古松,高兴之时他会清晨早起,带我一起去山顶,等着看那断崖之处慢慢腾起的雾海,他才华出众,时常会给我弹些我从未听过的古曲,那时我慢慢的忘记了那些可怕的事情,有时我看着他的人,看上一整天我也不厌烦,有时我看他时他会脸红,会把眼睛转到别的地方----我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让他看都不敢看我,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说他喜欢我----”
仁清师太此时双瞳闪着晶莹的光芒,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过了一会子她才抬起头来望着元湘:“化姑娘,你知道被人喜欢的感觉吗?”
元湘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仁清师太,她如何不知?那化生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在二人独处之时她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得到,只是她不能去爱,她永远不能像一个男人一样去爱化生,这是她这一生中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痛。她不知道如何开口对眼前这位可怜的女人,讲述她与化生的那种爱----
“我那时真的还小,我不知道喜欢他意味着什么,他喜欢我意味着什么,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直到有一天----有一天,我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脸上的笑容便一天比一天少,我不知道他为何这么害怕?可是他没有离开我,在我们的孩子出生之前,他一直和我在一起。直到生下孩儿之后,他告诉我,他必须要把这孩子送走,他不能让我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
“他怎么能这样?为何不让您带着孩子?让你与孩子骨肉分离,那该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元湘忍不住叫了起来。
仁清微微摇了摇头:“他是对的,我确实不能与那孩子一起生活。”
“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那时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养活那个孩儿----而且那时我身上的唳气极重,时常叫嚷着要报仇报仇,每每那种时候,云英便会耐心的开导我,让我忘记那些仇恨,好好生活----他与大姊临死前说的话一样,可是我听不进去。别的事情我都依着他,只是报仇这件事情,我不想放弃,我不明白为何那些恶人让我一日之内失去了所有的亲人,为何我还不能去找他们报仇,我始终想不通----最后他还是将那孩儿抱走了,再到后来,他送我来到了这里,他要我在此清修,直到我放弃复仇一事----”
“他为何不娶您为妻?”元湘气愤的问道,“他既然那么喜欢您,为何还要将您送到这尼姑庵中,每日里与青灯古佛相伴?”
“----他,是有家室之人,况且我那时的身份,是万万不可能与他在一起的。”仁清原先只要一提起此事,心中便充满了对他的怨恨,可是今日提起此事,她突然不再恨他了,恨他有何用?他人已经逝去了,所有的错与对,都随着他的死,烟消云散了。
“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欺负你一个女孩子。”元湘气哼哼的讲道。
“他是----一个好人,那日他不是无缘无故遇到我的,他事先得到了消息,听闻皇上要除掉我那宝融哥哥,便急急的赶去,想救我们一家人,只是----只是他还是晚到了一步,遇到了逃命途中的我。若不是他救下我,我不会在这世上苟活这数十年,更不会有着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
“您真的不再恨他了吗?您只和他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可是您此后的数十年,都是在这里与寂寞要伴,在这里的时候,您真的没恨过他?您----您这样过一生,您甘心吗?值得吗?”元湘不理解她与那个男人,只在一起生活了短短的一年时间,之后的数十年,她都生活在尼姑庵中,过着孤苦寂寞的生活,这一切值得吗?
“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仁清慢慢的念着经文,可是这些经文元湘根本听不懂,她只是不明白这位仁清师太,为何要为那个相处仅一年有余的男人,浪费掉自己一生的大好年华。
“相爱之人应该在一起,为何你们不能在一起?”元湘不解的问道。
仁清微微摇了摇头:“有太多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想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