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予重很生气。
气自己没办法对付身前那道纤细的身影。
他没见过真正的落清浣,但是听过她许多事,当上境主之后,也曾悄悄去过禁地许多次。
她是唯一一个背离了族人之后还让人净土之人念念不忘的女子。
人人都知道她是天姿最优秀,心地最善良,也是最美好的一个女子。
他一方面觉得她有点傻,一方面又有些佩服她的决心和勇气。
她那么坚强又那么脆弱,去人间还不到百年就被伤了个彻底。
她不喜欢净土的漠然,不会被任何条律所限制。
她觉得人类很弱小,很需要守护。
其实人心最险,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心思,还不如在净土之中无忧远虑亦无心般的活着。
从落清浣自我放逐之后,净土中再不允许随意出境了,无数年之中只有个公玉夫人以另一种方式背离了自己的故土,去到了一个无花无草无木,处处浊气弥漫的地方。
去处不同,去意不同,不过都是因为爱,不管大爱小爱皆为爱,只是他不能理解罢了。
随后又出现了个沈遥华,与落清浣和公玉夫人都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从来的第一天起落予重就觉得她不属于净土,她的心是飘在外面的,这里并不被她当作是故土。
但他留下她,还亲自教导她,因为他很无聊。
天天月月年年的留在同一个地方,他似乎也有些厌倦了。
沈遥华看似老实,实际上花花肠子也不少,一个不留神连禁地都敢闯了。
落予重沉着脸道:“说吧,你到底到禁地做什么去了。”
沈遥华淡淡道:“采药。”
“采什么药?”
落予重眉头皱了起来。
“圣草。”沈遥华道:“公玉爻为我受了重伤,于情于理都该补偿。”
落予重怒道:“为了补偿他你就敢擅闯禁地,擅动圣草,还敢穿圣女的衫裙?”
“我没有擅动什么。”
沈遥华突然回头对着他古怪的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说道:“那些本来就是我的。”
落予重的惊讶还未入眼,沈遥华头一歪,昏了过去。
此时正在秘室中定心凝神疗着伤的公玉爻心头突然一跳,突兀的脱离了凝神状态。
他抚上心口,眉头刚一皱起,室外便响起公玉夫的声音。
公玉夫人回到苦海第一时间便是要将圣草汁交给他。
“这是遥华让您带给我的?”
公玉爻雪白的掌心摊着血红的玉瓶,红的剔透,白的莹润,看起来赏心悦目。
“是啊,她特意让我带回来的。”
公玉夫人浅浅笑着,心里却有些忐忑。
在预想之中,公玉爻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是非常开心才对的。
但是现在他似乎一点都不开心,反倒还有些担忧似的。
公玉爻问道:“她没事?”
公玉夫人道:“没事啊,怎么了?”
“没事就好。”
公玉爻轻轻摇了摇头,对着公玉夫人淡淡一笑,“娘辛苦了。”
公玉夫人亦笑,“我辛苦什么啊,这药又不是我偷的。”
“她偷的?”
公玉爻眼神一下子便深沉起来。
“呃……”
公玉夫人窒了一下,讪讪笑道:“你就别管怎么来的了,小丫头一番心意可不能浪费了,她没事,你赶紧把药喝了,这圣草汁对内伤可是有神效的。”
公玉爻没说话,只是盯着血红的小瓶发起了呆。
小瓶本身就是红色的晶石雕成,没有花纹,没有异色,通透的能轻易分辩出里面盛着的物体。
而他仿佛在瓶上能看到沈遥华那张笑嘻嘻的小脸。
她天生笑起来没心没肺,没是伤心或生气的时候也没有阴郁的感觉。
她像一颗通透坚硬的晶石,不管经历多少风霜也不会染上异色,也不会被侵蚀本色。
他最喜欢她这一点,本身没有锋锐的棱角,不会轻易的伤到别人,却也不会轻易的被别人所伤。
她有灵心,很容易就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善意或恶意,却能固守本心,不会因为自己的通透去反击对方。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看她怎么么想她,他是觉得再没有比她更合他心意的女子了。
虽然他本身的个性与她大不相同。
公玉爻突然喃道:“我想去看看她。”
“落予重不是说了不准你去。”
公玉夫人觉得公玉爻神情有些怪异,却又不想不通是为了什么。
左思右想觉得应该是担心所致,是怕落予重会责罚她吧?
公玉夫人道:“落予重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不用担心,不管怎么先把药喝了吧,小丫头一番心意可不能浪费了。”
公玉爻轻轻摩挲着瓶身,低低道:“我觉得我不该喝。”
公玉夫人惊讶的睁大眼道:“为什么?”
“不知道。”
公玉爻摇了摇头,在瓶身上轻轻弹了一下。
一团拳头大小的雾气突然飘了出来,正正当当浮在他眼前,沈遥华的脸也突然就映了出来。
她站在一间十分简洁的小木屋前,身后飞舞着许多花草之灵,拿着一根红通通的草轻轻的摇晃着,对着他巧笑倩兮。
“听说这根草治伤很厉害哦,我本来想多采些给你的,不过这个很难采,它会跑,还跑的飞快,还一直喊救命。”
她脸上露出些为难,用一根手指轻轻触了触草身,继续道:“这一棵其实也不太高兴,我帮它化了灵它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