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凌道尊为了如何多弄到几个招收弟子的名额而费尽心思时,千里之外的陈远却在那里拍着胸脯大包大揽。
当陈远流露出收徒的意愿后,只见陶然立时拜倒在地,这丝毫没有陈远感到意外:世上又有几人能拒绝成仙问道的诱惑呢?
然而陶然伏在地上后却没有了更多的动作,神色间也多见犹豫,这就让陈远觉到万分奇怪了。
想了想,陈远自以为明白了陶然心中顾虑,大包大揽道:“你可是担心自身资质不够?放心,我如今身为二十七分派督导,特招一名弟子进入宗门的权力还是有的。”
这话并非是陈远在自吹自擂,而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确实有着这种能力。
像二十七分派之前常年在山下选拔弟子的那些人手,在他们确定发掘出一名符合应天宗要求的弟子后,需要上报门派,然后再由门中长老们复核通过后,这名候选者才有了拜入宗门的资格。
好比陈远当年,在山下偶遇的资质优秀的王自在,也是经历了这道复核程序后才得以加入二十七分派的。
只不过陈远如今不再是当年那个无权无势的普通弟子了。
身为宗主委派、全权负责二十七宗弟子培养的陈远,别说只是特招一名弟子了,就算他想将一群傻子硬塞进门派里,众人除了腹诽几句外,并没有任何阻拦的能力。
除非二十七分派的长老们联合凌道尊集体弹劾陈远,让主宗出面解除他的职务才行。
但是陈远相信,区区一个弟子的名额,那些长老们或是凌道尊绝犯不上为此与自己交恶。
所以陈远在这大包大揽的给出承诺毫无压力,说完这话,他便只等着陶然磕头拜师了。
一旁那位壮硕青年,自从陈远落地后就没合上过嘴巴。
他不知道自己这位同伴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不仅认识这位仙师,更是让人家一开口就执意收其为徒,这让他看得艳羡不已,恨不得以身相代。
更可恨的是,阿然也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窍还是怎么的,面对这样天大的好事,居然还在那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
那青年焦急不已,生怕陈远等得不耐烦反悔了,可当陈远面又不敢开口催促,只是在心中念念:阿然他怎么还不磕头,这要是换做自己,娘的,面前就是有块钢板,自己也给它磕穿了……
更让那青年大惊失色的是,犹豫良久后,阿然竟是缓缓摇了摇头。
而看到陶然摇头的陈远,心中也是惊讶万分。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陶然开口说道:“阿然并非不想拜仙长为师,阿然只是怕将来会辜负仙长今日的这番好意。”
“这话是为何?”陈远疑惑道,“之前我不是说过了吗,并不在意你资质高低,未来求道路上,你只需尽力便可,将来能取得什么成就我并不会给你太多压力。”
“阿然并非担心资质的问题,”他的脸上露出几分凄凉,哀声道,“我如今已经年岁十六,最多也就剩下四年寿命了,就算蒙仙长青睐收我为徒,恐怕拜得门下也只是浪费仙长心力罢了。”
“这是为何?”陈远讶然问道。
一旁的壮硕青年也是满脸惊讶,他与阿然相处日久却也从来不知道这些情况,而且见阿然平时什么苦活累活都能干,也不像是身有暗疾之人啊。
这个时候陈远忽然想起了些什么,目光一凝,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问道:“你的意思是,就像你娘当年……?”
那魁梧青年在旁很是不解,眼下不是在说阿然身体有什么病么,怎么仙师又扯到阿然那早已过世的娘亲身上去了?
然而他却看到,阿然在那红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如今……见陶然点头,陈远不由得沉吟起来。
当年为了能让陶然安心带他们破阵,苏皇子曾找来名师为陶然那生病的娘亲诊治过。
然而最终诊断的结果却是不治之症。
陶然他娘并非得了什么恶疾,而是身体天生就具有缺陷——她乃是身怀九阴绝脉之人。
这种脉象初时不显,外在并无任何异状,然而得到身怀这种脉象之人年近二十,体内的经脉便会由于阴气过盛阳气难通,而逐渐变得萎缩起来。
年满二十以后,就算有再多滋补之物维系,也只能多拖上几年,最后还是免不了经脉断绝而亡。
像当年,陈远他们遇见陶然娘亲时,她由于舍不得将陶然孤零零的丢在这世上,靠着惊人的意志力生生的拖了五年。
可即便如此,遇到陈远他们时,陶然娘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没想到陶然竟然也悲剧的遗传了这种脉象。
九阴绝脉就像陈远后世的二十一三体综合征之类的疾病一般,这种娘胎中带出来的疾病,根本就是源于基因层面的缺陷——无药可医、无法可治。
怪不得陶然听闻自己欲收他为徒时,会有如此表现:既兴奋期待也遗憾失落。
也难怪陶然会说出那番话来:怕自己在他身上,只能是浪费心力而已。
确实,按常理来讲,一个只剩四年阳寿的弟子,又有什么培养的价值呢?
但陈远却不打算放弃。
陶然或许不知道详细,只道九阴绝脉乃是世间的不治之症,但陈远却是清楚,九阴绝脉或是其他一些娘胎里带出来的怪病,是还有着唯一一种解救办法的。
那便是修真,若能达到金丹之境,脱胎换骨,那些身体上的缺陷全都会不治而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