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颜如直直地站在白雾之中,一缕缕黑色的长发如盘旋的巨蟒,在空气中舞动嘶吼。她的眼神冰冷无情,无悲无喜,无爱无憎,恍若不解人意的虚空,任凭世事流转都不为所动。虽然依旧面色红润,但却几乎听不到呼吸声,只有苍蓝的电光如龙蛇般在她雪白的身躯上游走,噼啪作响,才让她看上去多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喂……我不过是笑话笑话你,别生气啊……”嬴大桨捂着受伤的左肋,龇牙咧嘴的说道。
“我没生气。你怕了?”与之前完全不同,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自冷颜如的口中传出,就像是电子音,却又含着仿佛来自上古蛮荒的恶意。就像是人类面对黑夜,明知黑暗不会有感情,却仍能感觉到十足的恶意。
嬴大桨没说话,心中暗想,这次怕是惹上麻烦了。
冷颜如抬起修长的美腿,轻轻的向前落下,就这样一边优雅而缓慢地朝着嬴大桨走来,一边说道:“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言多必失,一个谎言往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维持。如果不是我想把事情做得完美一点,让你看不出破绽,也就不会祸从口出,被你发现了。这是我的失误,也是你的不幸。”
“如果你刚才就那么相信我,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面对死亡却无能为力的恐惧,可以少很多罪。”她双眼紧盯着嬴大桨,脸上不要说笑意,就连一点怒意都没有,但正是这样,才让嬴大桨的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就算魔术师精通各种奇异的魔术,我也没听说过有哪个魔术师能受天雷一击而毫发未损的,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人类?”
这个疯狂的念头刚一出口,嬴大桨便忽然想到了什么:“昨天在绿金大厦大楼里见到你的时候,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劲。现在想想,似乎可以明白了,是你的眼神!你努力地想要扮演一个被高天明吸引的小姑娘,但你却忘了,你当时正在一丝不苟的做着秘书应该干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完全把心思放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么你的呼吸和动作必定会乱,工作一定会出现纰漏。但我昨天只是闲得无聊多看了几眼,就发现你居然一边装的含情脉脉,一边记住了每一个工作的细节并完美的实行。现在想想……果然那精密如机器一样的运作模式才是你真正的形态吧,就像是现在这样无情而精准。一切的感情都是你的伪装,为了麻痹高天明,让他相信你,我说的可有错?”
面对嬴大桨的发问,冷颜如停住了脚步。
“是或不是,有那么重要吗?人类的身份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孱弱,无知,自以为是,你们以为是自己创造了这辉煌的文明,总是把自然和天道视为假想敌,认为人类才是天地间唯一的智慧生命……每当想起这些,就让我感到愤怒……”
随着她的讲述,冷颜如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无论是在高天明面前装作对他盲目崇拜的小姑娘,还是刚刚装作你的姐姐……都让我难受得想要吐,但为了我族的大计,我只能克制,努力不让自己把你们烧成飞灰。你刚才说错了一点,我装作迷恋他并不是为了获得他的信任,‘信任’这种东西我很早就拿到手了,我那么做只是出于习惯而已。你该感谢高天明,如果不是他在这十年里已经习惯了和凡人相处,那么刚才你抱住我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命了。”
嬴大桨闻言神色黯然,摇了摇头道:“唉,真可惜,早知道刚才就多抱一会儿,能多占一点便宜是一点呀……”
冷颜如的脸色变得铁青,嬴大桨反而露出了笑容:“昨天晚上有个叫独不过的红毛被我揍了一顿,你们是一起的?”
“你揍了独不过?”一瞬间,冷颜如的脸上仿佛重新焕发了生机,让赢大桨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那抹恶趣味的笑容便消失不见,她努力保持着刻板的声音说到:“别把那家伙和我相提并论。罗刹不过是一群野性难驯的妖魔,你如果真能击败他,或许我还得对你刮目相看。”
嬴大桨挑眉道:“他被打了你还这么开心?看来你也和我们一样啊,不也是对自己的种族感到很有优越感么?他是罗刹,那你是什么?”
冷颜如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赤色的符咒,上面仿佛凝聚着高温,让这迷雾空间里的温度急剧升高了。她一边将符咒举起一边说道:“我是蓬莱族人,我们遵循天道,是自然意志的执行者,和他们那些混乱的野兽截然不同!”
话音未落,那赤色的符咒便骤然膨胀,化作一团金瓜形状的火焰,朝着嬴大桨的头顶狠狠砸下。
“轰”的一声,整个迷雾空间里烟雾弥漫,黑烟缭绕,冷颜如一边咳嗽,一边急匆匆地走过去查看嬴大桨的情况,然而那个角落里已经没有了人影。
“真吓人啊,看来不能再等啦。”在冷颜如刚才站着的地方,嬴大桨撑着站了起来,看着冷颜如说道:
“我大概听明白了,罗刹族就是妖怪,你们蓬莱族就是神仙。他们生性好斗嗜杀,你们则如天道淡漠无情。不过或许真正的蓬莱族人确实可以做到太上忘情,但你已经不是了。你说你在人间呆了十年,那么你早就沾染了红尘,已经没法做到无情了,现在的你,不过只是个半吊子的蓬莱族人罢了。”
冷颜如冷眼看着嬴大桨,手上托着一环又一环的魔力锁链,锁链的尽头正是那团金瓜大小的火焰,她纤细的手臂抡起这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