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条路平坦宽阔,在大明这个时代,自然只有官道才能有这样的条件。
由于行人和牲畜经年累月的脚踩蹄踏,这条官道也是越来越结实平摊,可谓风不起尘,雨不洼水。这样的路跟后世的比起来,不堪一提,但是在大明这个时代,已是难得的好路。
官道旁有一个四方院子,院里两三间砖瓦房,一间茅草屋还有几个牛马棚。
建筑虽有些简陋,但是看起来却是十分干净整洁,门口高高的木杆子上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子,上书一个驿字。
这里便是位于银川百里沟的百里驿,从此处再往南走二十里路就是县城,往北走十五里就是银川驿,条件比这里好上几倍不止。
这百里驿挂在这么个地方,位置也是有些尴尬。如果不是雨天避雨,热天歇脚,加上问路打探消息的,走这条官道上的官员们,是绝不会在这百里驿停留的。
这百里驿站条件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却顶着个官驿的名头,在这里当差自然吃的是皇粮,当的是皇差。
驿站在古代来说是很重要的一个机构,不仅承担这飞传军报,传递文书,转运物资的军事作用,还要接待官道上奔波的大小官员们。
大明对驿站的管理十分严格,驿站和转运所设有驿卒,每处所应用的马驴牛、船夫和轿夫,看具体情况设置。
依据规定,一般重要处需马八十匹、六十匹、三十匹;非重要处则为二十匹、十匹、五匹。并且各个驿站还要储备充足的粮食,以供过路差人食用。
不过百里驿就没有这个条件了,这处驿站说是官办驿站,但是若是熟悉此处的人就知道,这处驿站只是银川驿的一个小分支。
这个百里驿不过是银川驿的大人们用来节省开支敛财的小手段罢了,这个百里驿虽顶个官驿的名头,但是朝廷上并没有建制留给他们。
驿站很小,只有五个人,一个是熬了半辈子,把头上的人全都熬死了然后接班上岗的小驿官,再有四个就是这所官驿的驿卒,两个轿夫,一个船夫再加上一个厨子就是这所驿站的全部人手。
现在朝堂风云变幻,这座小驿站的气氛倒很是和谐,在官道上奔波的官员们是不屑来这条件简陋的驿站停留的。
这处驿站跟银川驿自然不一样,他们虽然也是银川驿的分支,但是没有列在官府文牒上,朝廷给驿站的供给自然也不会发给他们。
不仅朝廷应有的供给没有,就是他们挂靠的银川驿对他们的死活也不甚关心,每个月该有的米粮也总是给不够数,被安置在这所驿站人们,倒有些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味道。
苦熬半辈子才上位的老王头,听从后生的建议在门前搭了一个棚子,把卧房里的桌子搬了出来,卖起大碗茶来了。
茶叶倒是不缺,官道上贩茶的客商虽然不多但是从来都没断过,大碗茶也用不到好茶叶,从他们手里批一点茶叶沫,不远处就有一眼泉水,一碗碗黄橙橙的茶水就这么出来了。
卖茶得来的钱,全都用在了驿站身上,原来的驿卒过的是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常年稀粥野菜也只是勉强度日而已。
现在有了额外的进项,驿站的人们也算是能隔三差五的能吃上白米粥了,白米饭还不敢想,至少不用常年吃那些牙碜的糙米了。
老王头坐在驿站外面看着茶水摊,他身旁蹲着个二十郎当岁的青年人,把手笼在袖子里,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这个年轻人姓李,名鸿基,小名黄来儿。就是他给老王头出的主意,这才让百里驿有了额外的进项。
老王头看了年轻人一眼,把手里的烟袋锅在脚底磕了磕,语重心长道:“枣儿啊,我知道你想调到银川驿那个大驿去,可是银川驿的待遇好是好,可是成不成可不是我说了算的。”
李鸿基被老王头识破了心思,脸上微微一红,道:“王叔,我也不是非要托你办成这事,您老跟我爹是兄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我有什么想法,您还不知道吗?”
老王头拿烟袋锅敲了李鸿基脑袋一下,佯怒道:“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的,现在引逗的你小侄子也跟着你不学好。”
李鸿基憨憨一笑,讨好道:“王叔,我也不是非要调去银川驿,可是我提的那个法子您又不同意,你侄媳妇刚过门不久,我看她啊,好像也不是过的了苦日子的人……”
老王头哼了一声道:“这个妇人!”
李鸿基摸着后脑勺哈哈一笑,老王头正色道:“枣儿啊,你是个有法子的人,可是你的法子在咱们这里是行不通的。”
李鸿基楞了一下问道:“为啥?”
老王头道:“咱们百里驿上面的人虽然不关心,但是分给咱们的活计一样都不少,在门前支这么一个摊子已是极限,就算真按照你的说的,把咱们的驿站也改成了客栈,让那些个商旅住进来,你觉得大老爷们会同意吗?”
老王头看了李鸿基一眼,见他疑惑的样子,解释道:“上面给咱们供给不到位,咱们支起这么个摊子也说得过去,可是如果到时候把百里驿改成了百里客栈,那还不乱了套了?那些个老爷们都是有功名的人,士农工商,你让大老爷和经商的贱民们住在一起,那不把他们气死?”
李鸿基低声咕哝了一句,老王头严肃道:“这百里驿自建成以来,十多年了只住过一位过路的老爷,还是因为雨天路途难走,这才不得不到了咱们这里来,可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