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真是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写诗的功夫。”
“爷爷总说,女孩子家家,不学针线女工,却喜欢男人般吟诗作赋,让人笑话,”幼薇低着头,有些害羞。
“怎么会,人生喜乐苦闷,尽在一纸文章,文以载道啊。”
“人生喜乐苦闷,尽在一纸文章,”幼薇低声念着,眼神满是欣赏:“纪堂哥哥,这句话好有道理,你懂的真多。”
“都是奶奶教给我的,和你一样,我奶奶也喜欢看书写字,还逼着我学,她怕我逃学,经常偷偷跟着我到学堂,她懂的可多啦。”
“是么?我一定要去拜访奶奶,你一定不许阻拦,指不定她会喜欢我呢,你不听话,我就和奶奶一起收拾你,嘿嘿,”幼薇捡了跟树枝,装作敲打杨纪堂手臂的样子。
嘉陵江水奔腾不息,时已初夏,江边却凉爽,偶有鸟儿叽叽喳喳鸣叫几声。二人似乎都在刻意控制着脚步,走得极缓、极缓。沿着江边,依然走了很远。
杨纪堂忽然想到:“若这样一直走下去,也不失为一件乐事,”又摇摇头,“我终究不属于这儿,镜花水月,无非梦里,”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抛诸脑后。
常常,即使从未提起,我们的想法也会在无意中相逢。幼薇道:“纪堂哥哥,你回师门以后,还能常来蜀中么?”
杨纪堂悠悠叹道:“不知道啊,博州蜀中千里之遥。”
幼薇低头小声道:“那就别回清澜门了,咱们这多好,景也好,人,人更好。”
杨纪堂道:“师门待我恩重如山,何况,家中还有奶奶,我也要堂前尽孝。”
一时无话,日已过午,杨纪堂惦念着安贫独自在酒楼,便想着乘车转回。
远远看到齐伯站在马车旁,杨纪堂愧疚道:“齐伯竟然一直在那,我还以为他还有事要忙,咱们好没礼节,该约着齐伯同去的。”
幼薇努力挤出笑容,“没关系啦,齐伯不喜欢热闹。”
杨纪堂道:“是啊,齐伯大度,不过,我总感觉,齐伯对咱们,过于…过于尊敬了。”
幼薇道:“额……那个,本来就是好朋友,再说,再说他吃咱们的银子,自然客气些,纪堂哥哥,咱们走了一大晌,累了吧?”
杨纪堂抬抬胳膊,又伸伸腿,笑道:“还好,看来我恢复差不多了。”
马车行到雨诚酒楼,幼薇和纪堂下车,安贫正在后院劈柴,杨纪堂快步走过,关切道:“安爷爷,剑门的人走了么,他们没为难你吧?”
安贫笑道:“没有没有,他们小猫三两只,能耐我何,哈哈,薇薇,你去买十斤牛肉,咱们的佐料也不齐全了,去买些来。”
幼薇嘟囔道:“刚回来又让我干活,累死了,”安贫逗她道:“你不去呀,也好,我让纪堂去,”幼薇气道“好啦好啦,人家还受着伤呢,我去我去。”
幼薇气呼呼出了门,安贫道:“纪堂,来来,坐下。”杨纪堂在一旁坐了,安贫拿着斧子又劈起柴,“纪堂,你对剑门知道多少?”
杨纪堂道:“听师叔祖说,剑门势力很大,别的就不知了。”
安贫道:“我老汉倒是听说过一些,你可愿听听?”杨纪堂点头道:“安爷爷,你说。”
“剑门弟子众多,掌门叫逸尚,是江湖绝顶高手,眼光自然也非常人能及,我估摸着,你虽侥幸脱身,清澜门却未必能逃脱干系,毕竟你与剑门比斗,武功路数掩盖不了。”
杨纪堂惊道:“莫非剑门下山,是找我师门的晦气?”安贫拿起木材,举斧劈去,啪啪作响,似劈到杨纪堂心里。
“安爷爷,‘水龙吟’本就是清澜门的,剑门总不至于不讲道理吧。”
安贫摇头道:“其一,剑门何等威武,用不着和你们小门小派讲道理,其二,‘水龙吟’真的是你们清澜的么?你这是一家之言。依我看,这事也好解决,只要你不回清澜,山海茫茫,剑门去哪找你,最不济,在我这呆几年,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杨纪堂脸上阴晴变幻,犹豫许久,“事情是我惹下的,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决定了?”
“嗯,那我,明日就走吧……”
“不必这么急,我看剑门有五六十人,他们走走停停,到你们清澜也要两三个月,你早到也无用,再住些时日,休养好身子,快马加鞭,半月就到,不然在路上病倒,更耽误事儿。”
杨纪堂心神难安,一时没了主意,觉得安贫言之有理,静默下来。安贫又道:“纪堂,你看我劈柴吧,老汉别的本事没有,劈柴的功夫,倒是算得一绝,呵呵,”杨纪堂虽疑惑,也看了起来。
若有人量着,定会惊讶无比,安贫两只手的摆动时间和幅度竟然分毫不差。杨纪堂心神被这斧头牵着,一斧落下,另一手又将另圆木又放在身前,圆润顺畅,周而复始。
杨纪堂不由说道:“看魏爷爷劈柴,好…舒服,”安贫笑道:“看着舒服呀,就多看看。”
慢慢闭上了眼睛,安贫的手势在心里清晰起来,迷茫中划过亮光,天地万物本应如此,日头东升西落,天地四时轮转,双手不自觉灌满内力,按这亮光比划起来,仿佛过了许久,又或者只是一瞬。
杨纪堂喃喃道:“融会贯通只是小道,随心所欲才是大成,不对,本没有随心所欲,也没有融会贯通,这应该叫,本能。”
劈柴声渐渐停住,杨纪堂依然物我两忘,安贫心道:“原来他学的是王忠玄的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