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跑死马。从山顶到山底,再从山底到山顶,看起来近在咫尺的四五座小山,已经从日头刚升走到了一抹斜阳。
这座山是视线所及的最高峰了。山势越发陡峭,抬头往上看,星星在无边的苍穹闪闪发光,嶙峋的高峰直耸入云,插入无尽的深黑色天空。
有道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山下嫩芽初生,已充满春的气息,此时夜已深了,却是寒风呼啸,厚厚的积雪还未融化,一脚下去,雪水没至脚踝。再往前,山势更险,需要手脚并用才好更进一步。
骆野抬头看向山顶的方向,“寒寒,恐怕‘黑风怪’上不去了。”
严寒犹豫了一会儿,慢慢说道:“可是咱们来的时候‘黑风怪’都差点陷进去,回去再掉进去怎么办?”
在好多积雪掩盖了山洼的地方,“黑风怪”陷进去便拔不出脚了,都是杨纪堂钻到马肚子底下,扛着几百斤的“黑风怪”、淌着齐腰深的冰雪走过去。如果是稍微内力弱一些,怕是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了。
看到杨纪堂呼呼喘着粗气,严寒突然一喜,说道:“有办法了,杨纪堂,你把黑风怪送到山下,再赶过来,我和洛大哥在这等你,怎么样?”
杨纪堂斜瞪着她,“你累傻小子呢?”
“好啊,如果你不怕我到山下把‘黑风怪’炖着吃了,”杨纪堂瞪着严寒,寸步不让。他和严寒有过恩怨,谁是谁非暂且不提,相互之间斗嘴嘲笑,杨纪堂也不在乎,只是他不会允许别人不尊重他。
骆野也不再拿黑风怪是严寒的好朋友、好兄弟说事儿了,他装作没听到的样子,因为他知道,如果有人和他说这种话,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己把他杀了,另一种是那人把自己杀了。当然,第二种可能几乎没有。
“不去就不去,小气样儿,”严寒扭头抚摸马鬃,避过杨纪堂刺眼的目光。
“如果真的上不去,只能由着‘黑风怪’自生自灭,”骆野按了按马头。
“洛大哥,你怎么也说这种话,”严寒很不高兴。
“因为人比马重要,”骆野口气很淡漠。
杨纪堂拍手笑道“我有办法啦,洛前辈你请先下马,”骆野有些奇怪,也听从杨纪堂的吩咐。
在孤零零长在岩石上的松枝上折了一把枝,又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分成四份,把树枝横竖不平的绑在马蹄上。轻轻拍拍马屁股,杨纪堂蹲着看“黑风怪”慢慢走两步,马蹄只略陷入雪中。
“成功啦,”杨纪堂激动地挥挥拳头,“这样‘黑风怪’就不会陷到雪里了。”
严寒也是兴高采烈,就差蹦起来了,她惊奇问道:“你变得什么戏法?‘黑风怪’怎么会‘踏雪而行’这么高明的功夫?”
杨纪堂得意道:“这叫经验,懂么,我可是跋山涉水、游历人间的大豪客,自然懂的比你多,哼。”
“哈哈,我看你是爬山淌水、游历杨家庄的小笨蛋,这次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严寒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杨纪堂忽然觉得,好像严寒并不那么难看了。
杨纪堂又担忧道,“如果他能走下山,蹄子上的树枝用不了多久就能磨掉,只是,这莽莽大山,咱们还找不到方向,‘黑风怪’未必能回得去啊。”
“放心,它回得去,”严寒终于向杨纪堂露出一次笑容。她紧紧趴在马耳朵上说了几句话,“黑风怪”嘶鸣几声,然后连连点头,竟然好似听得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