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梁带着衡岳、万俟嵩、刘俭,在谢怀远的陪伴下,几人快马加鞭,马歇人不歇,每个人三匹马来回切换,奔波不息,堪比蒙元的精锐轻骑,几人打足了精神,三天三夜咬牙西进千余里,待到出发的第四日下午,坐落在长江边的水路转运的集合地——汉口镇就在众人眼前。
这座大明南方的一朵明珠要镇,虽然到现在还算是归属汉阳县管辖,但是凭借特有的水陆交通的枢纽地位成为了大明南方新兴的商客码头,比之前李成梁等人渡江的靖江县规模更甚,而且因为此地受江南货运和海外商贸繁盛的带动刚刚兴起,所以没有什么盘根错节的本地势力,朝廷对此地也是相当重视,专门派遣了一支千人队的神机营驻守,威慑来往居心叵测的人士,保证此地的安全。
数日不眠不休地赶路,已经耗尽了李成梁等人的体力精力,谢怀远因为功力深厚,状态稍好,但是面容上也浮现起倦怠之色,眼神有些萎靡。有鉴于此,众人略一合计便立刻决定暂且休息一晚,整备精神,也让马匹好好休息一下。
商议完毕,代表墨阁走过去魁星阁沿线的衡岳头前带路,众人将随身的官凭路引交与他给守门的军士一一看过,把随身的兵刃那布囊包裹好藏在马鞍下面,几人一边通过盘查点一边再由刘俭从袖子里不时掏出几两碎银子放在军士的手心,军士在确认核对他们的身份无误后看在银子的面子上对他们携带利刃的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通往等级簿上给几人写下了武行镖师的身份。一行人通过城门的盘查点,便在衡岳的带领下朝着墨阁在此地的一处据点而去。
此处倒是要多言语几句,官凭路引中的官凭是指编入了大明户部户籍官档的人士持有的证明身份合法,并非黑户的凭据,有了这个东西随身遇到本地查户、布政使司布施发粮等都有用处,被官兵查问时不会被抓起来当作黑户发配充军或是在查无此人后打入教坊司贱籍,在本地遭了的时候能够凭此到省、府、县的赈灾发粮的地方领一份自己的救命粮。至于路引,便是由官凭写明的户籍所属衙署开具,准许应该被约束在本地田间的人士在大明朝的地界行走,通过关隘、进出异地城池都要靠他证明身份,否则会被当成流民发回原籍或是直接就地关押充当徭役等。
李成梁等人此时拿着的官凭路引自然不会再是离开京城的时候宋驰从锦衣卫都指挥使陈寅那里拿到的锦衣卫千户的官凭、办差驾帖这套东西,用来在危急时刻应急倒还行。在汉口镇这样的水路要镇都一般是有锦衣卫千户带着数量不等的锦衣卫巡街镇守的,如果遇上了大家都是平级,你手中拿着功效是证明抓人合法的驾帖在别人的地盘上执法,一旦问起来露了馅,马上会被当成“反贼”一样的人物被重兵围剿。
他们现在手凭借常年在东南的经营,通过与浙江省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各级官员的联络关系,积累了一大批查有此人,但实际无此人的官凭,唯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墨阁每年要按照人头给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使司缴纳相应的银两作税。有了这些东西,虽然墨阁的人外出大都被张冠李戴称作他姓,但是这样的方式确实方便不少,左右那些城池的驻守军士总不可能知道眼前这些实实在在的人的身份,是被捏造出来的。至于路引就更简单了,墨阁每年派弟子驻守浙江、福建多处沿海关隘要冲,为两省都指挥使司出力不少,再加上银两的面子,自然能够拿到需要的路引,可以称得上是来去自由。
而这小小的一处也是显示墨阁底蕴的地方,多年苦心经营这样一处处于环节上平时不是特别要紧,一旦遇事有事有时能够救命(以官凭合法身份进出城池躲避见不得光的人的追杀等,这些人一般很难混入城池)的事情,像那马帮的应知非,前次参加今月楼会,当时各派还聚拢在一起商量共进退的时候才发现他是个黑户,平日马帮来去走野路也不需要什么身份,真要做上台面的事情,立刻有些现眼了,最后还是在京城势力最大的丐帮运作了一下,才让应知非能够带着弟子以客商的身份入城,随身兵刃被藏在特制的暗匣带入京城,免去被九门提督拿问的尴尬。
李成梁其实倒还好,本来他在铁岭卫是算在农籍有身份的,被白墨生使了银子暂时转成浙江人而已。不像刘俭和衡岳因为倭寇入侵家破人亡,被墨阁接纳失踪后直接被所在县府销了户籍,成了已经入土的人。
这不,顶着“刘大成”和“程守财”名字的刘俭和衡岳正把脸埋着,似乎是在观察马鞍上的挂坠文理做工细节,毫不在意和李成梁一样属于“有身份”的人的万俟嵩的嘲笑。
众人笑闹着走入城内数里,这才把藏到马鞍下的兵刃取出,虽然城门口的军士看在银钱的份上放行了,但是还是不能太过高调,万一遇到巡街的锦衣卫被目击“手持利刃,图谋不轨”,到时就是百口莫辩了。所以此时便是拿出了兵刃,李成梁几人也都是用布卷好,背在背上,不露出金属分毫,这样就算被锦衣卫抓问也不用太过担忧。也就在这时候谢怀远的那根“霹雳竹棍”不会被这几个崇尚刀剑的年轻人在心中讽刺为老者的扶持手杖。
再多不表,几人不多时便来到了墨阁在这汉口镇的驻地——“海源客栈”,衡岳径直走进堂屋内,不理会跑堂小二迎上来对于“打尖还是住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