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生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甘醇芬香,观其色泽澄如琥珀,属陈年花雕无误。
白墨生一边品味着陈年佳酿,一边再次端详起今月楼内的布置:宽阔的一层大厅里铺设了十数张八尺圆桌,北墙处有一块数仗见方,高越二尺的木台。二楼则只在南侧临窗设置了楼板,北半侧漏空,故而如果站在一层的高台上则今月楼一、二层的全貌可一览无余。
楼内的陈设出乎意料的简单,没有雕梁画栋,没有粉笔银钩,屋内悬的也是最普通一两银子一座的铜灯架,点着些最普通的长明油灯,浑不似今月楼外观看上去那样雄奇壮观。方才牧战初一进来当时就傻眼了,大嚷无趣,但才喝了一口陈酿花雕,便闹哄哄地跑去找熟人拼酒去了,像个大小孩儿一样。
“叮~叮~”一阵阵金玉之声忽然从二楼飘来,喧哗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都在疑惑的看向四周,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白墨生目光炯炯地锁定了高台所靠的北墙之上,暗暗诧异:声音是如何从这墙后飘出的呢?从外观看那里应该已是外墙了。
“隆~隆~”阵阵石板滑动的响动声将四顾的人群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只见白墨生锁定的北墙上裂开一道缝隙,有亮光从中透出,随着声响的加剧,那条缝隙也越来越大,高台也被从裂口透出的光越照越亮,影影绰绰的人影在亮光中不时闪动。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想要一瞧那亮光中的人影究竟是什么,忽的,从裂口飞出两条绳索似的东西钉在一层的高台之上,接着便有一片片玉色的石板顺着那两条绳索滑下来。
“砰!”一声钝响,两条绳索似的东西绷然拉直,一座在光亮掩映下闪烁着玉白色的晶莹楼梯顺势而成,目不转睛的诸人不由得发出阵阵惊呼与赞叹。
正在众人期待之时,丝丝桂花的香气淡然飘出,楼内又似有漫天花雨洒然而下……
“唰!”
衣服的破空声想起——一位身着锦袍男子从那片光亮中飞身而出,在那高台正中站定。众人定眼一瞧,男子蓄着山羊胡须,面貌平平,而令人称奇的是这男子的眉尖之势状似山峰,不消多言,这位便是以这眉毛而为江湖人熟知的锦衣卫南镇抚使,都督同知南彦峰。
南彦峰微笑着朝台下诸人拱了拱手:“诸位江湖儿女,今日今月楼楼会由南某添为嘉宾,为了让各位有更多时辰于正事上,南某就开门见山解说片刻。今月楼乃是商家产业,诸位也大都身备官凭路引,且分属诸多名门大派。朝廷对诸位的策略很简单,只要遵守国法,吾等便不会针对,南某也以浅薄声誉保诸位高枕无忧。
“接下来,请诸位掌门、掌尊入座吧!”礼倌也不拘谨,高声唱和道。
一位衣着平平的老者中气十足地喝道:“好!我等信得过南都督,诸位,我等出来观礼吧!”
“噌!”一把五色飞剑破窗而入,只见一位白衣少年踏剑而来,挥洒地将一袭长发简单束住,收剑见礼道:“‘剑客皆俯首,唯有洛书洛白城见过诸位!家父与某同贺神剑现世,贺今月楼!”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不知礼数!”那位老者含笑,抚了抚白须,取出一把铁簪插入束发巾,拱手道:“‘夜阑幽生奇诡梦,横亘星河第一枪’,掖梦山庄第五涛见过诸位!贺神剑现世,贺今月楼!”
“洛阁主走得忒快了!”一阵豪放地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位衣着破烂,歪戴着顶书生帽,面色蜡黄,与声音严重不符的饥瘦男子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进门,“还是没吃饱啊!哦哦~‘破衣醉来冲牛斗,斗饮长拳贯天穹’,丐帮谢怀远见过诸位!贺神剑现世,贺今月楼!”
一位与白墨生衣着类似,只不过戴着墨玉色发冠的长髯中年不知从何处出现在楼内,气若云雷道:“老夫早说过,天子修道,崇法自然,亦是循天志者,为世所仰,我等是以小人之心度帝王之腹了。‘风炼侠胆心志墨,兴利天下尚贤同’,墨阁楚伯颐见过诸位。贺神剑现世,贺今月楼!”
“奶奶的,一群怂包!老子来看看神剑,管其他鸟人作甚!”牧战也咋咋呼呼地从酒罐堆里爬了出来,醉醺醺地说道。
坐在角落的白墨生与楚伯颐交换了眼色,默不作声地闪身到楚伯颐身后,而洛白城等人身边也聚集起了各自势力的人众。
“其余门派呢?”白墨生看得片刻只有这寥寥五人现身,不禁狐疑。名门大派中马帮、盐帮、魁星阁、雪城都没有领头人现身,这些势力到场的帮众也是雾里看花,不知何故。至于何家、汪家本身便是过街老鼠,派来一两位执事来亮个相就已满足,各自的领头人怕是连本家宅邸都没有出。
楚伯颐露出微妙的浅笑:“他们?他们怕了。说锦衣卫新配了百支嘉靖铳,怕有埋伏,惜命了。”
白墨生闻言,面色凝重起来:“怪哉?!”
“诸位莫寻了!来人,请马帮、盐帮、魁星阁、雪城的侠客上座!”
一句话,顿时让洛白城等人惊了一下,但是旋即平静下来,均是冷眼望向传来声音的高台后的那片光亮。
只见那片光亮逐渐暗淡,一位佩戴着白色面具,身着素衣,满头白发的男子在墙上的通道出现,缓步走下那条神奇的玉梯,抬手作请状道:“江飞飞恭请诸位落座。”
“哈哈,江掌柜如此热情,老夫等人就却之不恭了。诸位请吧!”
话音刚落,只见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