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修身宫不远的区域,有大殷边军的步卒巡逻,挺着两米余长的精铁长枪,整齐的列阵而过,身上的重型扎甲随着步伐晃动,发出铁片互相敲击的哗哗声。两个小宦官在前面掌灯,脚下的砖石地面平整,走的速度也快,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处同样为堡寨模样的宫室前,缓缓定了身子,朝着旁边退开,也没有丝毫言语,只是恭敬的低着头举起灯笼充当人体灯柱。“太子殿下,今晚便住在这里吧。”老太监站定,手中也多了一块铜制的令牌,边角雕刻着蟠龙纹饰,证明是皇家之物。而反面的大殷边军,正面的亲王府令,则就证明了这个令牌,绝对不是简单的出入证明。殷长歌接过,看着上面的纹饰和文字,面前的老太监也是解释道:“咸春府民风彪悍,外面的部落蛮子也不识理解,太子殿下若是出城遇到了危险,前往大殷边军所在的哨所,皆可调动一只五十人的边军步卒。”“真是有心了。”点点头,殷长歌也是感慨一声,道谢后,也转身进了这间不算大的宫室,里面已经燃起了灯笼,同时还有十位侍女,以及十位小宦官在等待伺候。毕竟作为太子,来到咸春府他也有自己的特权,虽然不像中京城内的紫禁皇城里一样,前后上百人宦官、宫女伺候,在这里有二十人,也说明他的身份尊贵,是受到了皇叔武德王郑重对待的。“太子殿下。”没一会功夫,宫室外面,身穿皮袄内衬甲胄的骑士们便赶来,见到殷长歌后,一个个脸上都带着松了口气的笑意,各自提着之前的包裹,显得也有些轻松。骑士什长放下手中的包裹和长剑,也是恭敬行礼道:“殿下,幸好一路无事,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真是让卑职百死莫辞。”他们自然是知道大殷边军,乃是不次于北大营的精锐,但没发生什么事情,那真是最好的。“自然是没事的。”殷长歌看着这十几个一路跟随自己的骑士,也是满意的点头,不过还是微微皱眉,对这骑士什长开口问道:“之前那酒肆的饭钱,你们可给了?”“殿下放心,饭钱都给了。”那骑士什长点头,自然是明白殷长歌不想让他们白吃白喝,也主动开口解释道:“因为咱们没有住店,因此住宿的费用没交,不过也赏了他们一钱银子,算是给咱们的马梳洗喂食的费用。”“嗯,如此就好。”堂堂一国太子,连饭钱都要赖账,那可不是殷长歌的作风,看着旁边小宦官和侍女们都收拾出来的旁边房间,也对这十几个骑士安排道:“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办。”怀里摸出之前林家堡老族长写的信,他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么大的咸春府,规模庞大的大殷边军,想要找一个校尉,可有些麻烦。不过既然是答应了人家,殷长歌也不想耍无赖,何况外原道如今十几个堡寨被灭,又出现了南蛮之地才有的煞鬼,也的确是应该找人去尽快解决,起码对于那些寻常的老百姓来说,大殷朝廷的力量,才是他们能够依靠的一切。………………………………禅房内,武德王还坐在那椅子上,手中的佛珠也不捻了,怔怔的看着前方出神,而在他的脑海中,那个俏丽的身影越发清晰,但也似乎是和殷长歌合为一体。摇摇头,他也忍不住轻叹一声,一口将茶杯中的香儿茶喝净,站起身来,重新来到那两米高的黄铜铸佛前,盘坐在蒲团上,伸手拿起木槌,轻轻地敲了一下旁边的木鱼,整个人的心魂仿佛也沉寂其中。面前黄铜佛陀低眉垂目,似是流转着无量的慈悲,禅香袅袅,武德王低声诵经,木鱼有节奏的敲响,每一下都带着禅意。房内平静,窗外寂静,可实际上他的心中却不静。木鱼敲早了半秒,他也微微一愣,每天千百遍的敲动,仅有此刻乱了节奏,让他的身心也重新回到这禅房之中。“左丘欣。”武德王低声轻叹,他怎么能忘得了这个倩影?放下手中的木槌,看着面前正低眉垂目,似是慈悲看着自己的佛陀铜像,他的眸子冰冷,淡淡的开口问道:“你算什么东西,也要可怜我?”一股庞大而凝聚的威势在他身上浮现,哪怕是盘腿坐在蒲团上,身着粗布青衣,也恍若一尊大神,将面前佛陀铜像眼中那流露出的无量慈悲冲散,同时也让禅房内那让人沉醉的气氛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你看,你如今好像一条狗。”看着似乎恢复平静的佛像,武德王依旧盘腿坐在蒲团上,但却不像是礼佛,而是佛在礼他。这看似怪异,却无比自然。只是没人能看到,而武德王也将目光移到一旁,下意识的看着臂侧不远处,那还未收起来的茶杯,心中思量万千,但怎么都逃脱不开那个倩影,无论是初识,还是分别,亦或者是在中京城的翻天覆地。“你们逼得太紧了。”他微微叹息,小木追也重新拾起,再次敲响了一声那木鱼,清脆的声响,不是禅意,更多的是心烦意乱的发泄。曾经坚守的心,现在却出现了破痕。他承认自己喜欢那个女人,或者说自己应该叫那个女人为嫂嫂。可若是如此他必不会如此,安静的当他咸春府的亲王,镇守帝国边陲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来到这荒凉之地,他也仿佛是自我放逐,忘了一切。“可真像啊。”武德王脑海中,殷长歌有那个俏丽的模样,似乎是勾动了他心中的执念,让他忍不住握紧木追,闭上眼睛,在心中叹息:“这都是要逼死我吗?”十几年前,中京城的捆龙索被斩断,那个女人仿佛众叛亲离,只留下一个孩子。而现在那个孩子还被送到了这里,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