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阳扯扯大氅的系带,盈盈一笑,道,
“王子说的哪里话,如今大汉认为最重要的事就是与匈奴交好。王子一定是担心丹阳安危,才会这个时辰就出门寻找着,王子放心,就算挖地三尺,将长安翻个遍,我们也会将丹阳找出来的。”
上阳当然得意,得到乌氏小楼派人去相府的消息,她还担心功亏一篑,愤怒不已。此时,见乌氏小楼恼羞成怒的样子,她便知,没人救得了宁朝来。
乌氏小楼冷笑着问,“丹阳若是死了,谁会成为下一个远嫁匈奴的人?”
除了丹阳,皇室里只有上阳一个适嫁的公主,她就不怕作茧自缚,将自己的后半生赔进去吗?
上阳笑得花枝乱颤,道,“王子在匈奴呼风唤雨,无人能敌,如此人物,站在云端俯视惯了,论眼界,肯定也是高的,上阳相貌平平,资质平平,怎入得了王子的眼。”
有宁朝来在,没有人会看到上阳,这是不争得事实,这么多年了,她都麻木得冷静了。
“上阳公主这句话倒是说得对,本王子眼里,上看得了天,下看得了地,就是看不到太过平凡的人。”
乌氏小楼言谈越激烈,上阳越觉得痛快。
最好人人都来骂她,骂的人越多,说明他们越救不了宁朝来。
她就是要看着宁朝来,以及宁朝来身边的人都急不可耐,偏偏无可奈何!
“王子,毁了她,总好过让人夺走她。你一个人得不到,那是侮辱,若全都得不到,那是公平。”上阳笑道。
乌氏小楼愤然转身,这女的简直丧心病狂,他不愿听他多说一句。
太叔奂与徐少桥不敢有所动作,乌氏小楼又束手无策,这出戏,比想象中的还要唱得好。
宁朝来刚睡着,便听见府门外七嘴八舌的叽喳声与不耐烦的叩门声,忙穿上衣裳起身。
“小姐。”杜鹃拎着灯笼进来,将桌上的蜡烛点燃。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宁朝来慌乱的系上腰带,心里已有不好的预感。
贺赖说来相府找丹阳,她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后背一层冷汗。
“小姐,衾衣没拿!”杜鹃冲着宁朝来的背影大声喊。
能让宁朝来冷汗连连的事,一定是要命的大事。
杜鹃深吸一口气,抱着衾衣追出去。
叩门声越来越大,惊醒了相府所有人。
宁朝来与宁相生同时赶到院子里,宁相生抓着宁朝来的手,道,
“你从后门出去,先避避风头。”
宁相生知道有事发生,以为皇帝要对付的是他,只想先支走宁朝来。
他还想着他等得到宁朝来跟着柳兰去江南,皇帝的提前下手却打得他措手不及。
宁朝来扶着宁相生颤颤巍巍的身子,坚定道,
“不管发生何事,真的便是真的,假的便是假的,我们没有做错,就算站在天下人面前,也是可以挺直脊梁的。”
皇帝若真将她逼急了,她将皇帝与上阳的事昭告天下又如何。
宁朝来让人打开府门,门打开的一瞬间,府门外的侍卫蜂拥而至,挤满了丞相府的院子。
宁相生怒道,“我堂堂相府,岂容你们来去自如,私闯官员府邸,该当何罪!”
为首的侍卫名叫裴源,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只受皇帝一人差遣。
面对宁相生的斥责,裴源抱拳,好言道,
“大人,陛下听说丹阳公主遭人杀害,尸体就在相府,特意让下官来查查传言是不是真的。”
“放肆!”宁相生气得脸红脖子粗,“相府清清白白,是谁信口雌黄,有心栽赃,若让老夫知道,一定严惩不贷。”
裴源再次抱拳道,“大人,下官也觉得有人胆大包天,敢诬陷相府,可既然陛下让下官来了,找找也好,至少能还相府清白。”
他们来了,就是想证据确凿,让相府没有翻身之日,何来的清白。
宁相生还欲开口,手被搀扶他的宁朝来骤然握紧。
宁朝来对裴源道,“大人请便。”
裴源冲宁朝来点头后,立即领着人四处搜查相府。
“阿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急也没用,还是顺其自然吧。”
宁朝来出言宽慰,将宁相生扶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裴源搬出皇帝的阵势,就是不想受宁相生的阻拦。
皇帝要收了相府,谁挡得了?
宁朝来只是意外,丹阳居然死了。
柳兰与柳芽儿匆匆赶来,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叫宁朝来与宁相生皆是沉默,猜测出了大事,便也不问了。
杜鹃将衾衣披到宁朝来身上,柔声道,
“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要真是到了宁朝来过不去的地方,刀山火海她赴,荆棘丛生她走。
丹阳的尸体被抬到院中时,院子里静得只听得见咚咚的心跳声。
“这,这是谁?”柳兰指着丹阳的尸体问。
相府里为何会多了一具女尸?还是从土里刨出来的。
看到丹阳沾满泥土的尸体,宁相生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绞痛感再次袭来。
那天晚上,他也有这样的疼痛,会不会就是那一天晚上,丹阳遭人杀害?
“大人,女公子,”裴源朝宁相生与宁朝来各自一拜,道,“下官惶恐,还须回宫禀告陛下,等陛下定夺,在这之前,相府所有人不得离开相府一步。”
“大人请放心,我们便在院子里等着,绝不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