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来冷笑,“我自幼伶牙俐齿,得理不饶人,当然回回都是赢的。”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太叔奂摇头,闷声说,“我是想说,第一次见你,是在上书斋。我并不知道你就是宁家女公子,但从你迈进上书斋门槛的那一刻,我就认定你是宁朝来,同时也生了捉弄你的念头,谁知道,捉弄你不成,自己还被笑话了。”
所以,太叔奂对宁朝来的关注,比别人以为的早了许多,多了许多。
所以,太叔奂以前并不是不喜欢宁朝来的。
太叔奂认真的说着,见宁朝来久久没有说话,不由放低了声音问,
“朝来,你睡了吗?”
朝来,你睡了吗?
这句话,徐少桥说过,柳兰说过,但宁朝来从未想过会从太叔奂嘴里说出来。
就眨眼间的功夫,她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天旋地转,意识混沌。
她能重生一次,可不可以重生第二次,再次回到太叔奂说的那个年纪。
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对着宁相生撒娇,可以对着她最亲近的人颐指气使,可以安安分分的做个简简单单的宁家女公子,可以好好守着她在意的每一个人。
大家都还好好活着,大家都还能聚在一处,说笑散心……
多好啊,多好的日子,可惜,好归好,却得不到。
“太叔将军……”她道,“再不起身,你的衣衫要将整个床打湿了。”
太叔奂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衫是湿的,可怀里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温暖,他舍不得就这样松手。
“太叔将军醉了,海棠心思细腻,一定是煮了醒酒汤的,将军起身吧。”宁朝来说。
太叔奂不愿意。
宁朝来说得好,他醉了,要不是他“醉了”,宁朝来怎么会这样平静的与他躺在一起,怎么会这样耐心的听他说话。
太叔奂明白的,只要他清醒了,宁朝来是宁朝来,太叔奂还是太叔奂。
“咳咳……”宁朝来假意受凉咳嗽。
太叔奂果然松手,从她身边起了身。
“朝来,你且放心,我会想尽办法替你解了千机的毒,也会继续打探宁相的下落,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予你你想要的。”太叔奂说。
宁朝来嗓子干涩,默了默才说,“太叔将军费心了。”
太叔奂似乎说了话,又似乎没有说话,宁朝来确定的是,太叔奂出去了,离开了房间。
她披衣起身,点燃了烛火。
烛火的光亮,一圈圈散落在房中的每个角落。
她坐在软榻上,静静看着窗外斜斜交织的春雨,悲怆不已。
不知道乌氏小楼将宁相生安置在了哪里,不知乌氏小楼有没有好好照顾宁相生,不知宁相生过得好不好……
宁朝来放心不下的,也只有宁相生了。
“女公子。”
海棠抱着几床被褥进屋,麻利的将床上半湿的被褥换下。
宁朝来柔声说,“辛苦海棠了。”
海棠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女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照顾女公子,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海棠另拿了一件中衣走过来,亲自为宁朝来换上。
道,“大人是怕女公子不及时换衣衫受凉,忙让奴婢赶过来。”
海棠的用意很简单,只是想让宁朝来知道太叔奂的好。
宁朝来浅浅一笑,道,“有这样一个故事,有个女子的夫君与阿翁成了对立的关系,一个胜了,另一个便败了,这个女子便问她的阿母,该如何抉择,海棠知道她的阿母是如何回答的吗?”
海棠摇头。
“女子的阿母说……”宁朝来扭头看向海棠,笑道,“天下的男子都可以成为夫君,但阿翁却只有一个,孰轻孰重,自己想想便知道了。”
宁朝来为了宁相生,甘愿断了自己的风月情浓。
但在海棠听来,不管宁朝来是为了什么原因拒绝太叔奂,太叔奂都只是她夫君人选中的一个,连唯一都不是!
海棠还欲说话,见宁朝来已躺回到床上闭眼睡觉了,只好吹灭烛火,合门而去。
世上最没有道理可讲的就是儿女情长了,要是有缘分,转过山转过水,兜兜转转,那人还在原地。要是没有缘分,无论做多少事,用多少情,留不住的人还是留不住。
雨缠绵了一夜,直到早上才停下,府中的婢女都早早起来打扫院中的积水。
小夏子一早登门拜访,在大堂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等到太叔奂过来。
太叔奂迈步进了屋中,道,
“昨夜睡得晚,睡过了时辰,公公久等了。”
小夏子忙从圈椅上站起,连说不敢,给太叔奂行了礼后,关心道,
“太叔将军面色不好,别是昨夜落雨时受了寒,可得好好找个医工看看,冬春之际受寒,大意不得。”
太叔奂坐下,揉揉胀痛的脑袋,心不在焉道,
“多谢公公关心,公公坐吧。”
一大早的就来扰了太叔奂清静,他哪里敢坐?小夏子将袖中的玉瓶奉还给太叔奂。
说,“太叔将军,那几个老头子说了,这玉瓶里的药对宁家女公子体内的毒是有用的。”
如此说来,这解药还真的没有作假。
太叔奂摩挲着玉瓶,“他们就没说其它的?”
他请过宫内最好的御医来给宁朝来把过脉,那御医清楚宁朝来体内的毒,如今又得了一部分解药,他们难道就不能将余下的解药研制出来吗?
他让小夏子把解药带给御医看,除了让他们辨辨解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