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奂前去边疆,不过才行到半路,听说长安出了这样的大事,立马掉头往回行。
“大人,女公子怎会平白无故的去到皇宫,大人之前不是说,陛下承诺过不动女公子吗?”小令问。
宁朝来也不是不知道方寸的人,要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宁朝来怎么可能会挟持皇帝,做出“弑君篡位”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来。
太叔奂攥紧马缰绳,他没想过,他离开一天不到,长安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能让皇帝改变主意的,除了李素舞,他想不到别人。
李素舞在他心目中的最后一分慈母形象都荡然无存。
李素舞,论起算计,他倒是低估了她。
“驾!”
太叔奂夹紧马肚子,座下的宝马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小令心中一紧,急忙跟上。
皇帝和上阳的事,还未来得及传到百姓耳中,但整个皇宫已传得沸沸扬扬,公诸于世只是早晚的问题。
皇帝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人将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杀了。
小夏子跪在床边,头埋在地上不敢说话。
要杀所有的知情人,除了当时在场的侍卫、乌氏小楼和乌氏小楼的侍从,还有文武百官,能杀了这些人,难道还能杀死天下人吗?
“杀了他们!”皇帝伸手拂落茶盏,气红了双眼。
皇后眉目冷清的从皇帝寝宫外走进来,见状,不由冷笑,道,
“陛下这可是恼羞成怒?既然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何苦行那样的荒唐事!”
皇后走到床边,一脚踢飞被皇帝拂落的茶盏。
她一直讨好奉迎的帝王,居然是害死她儿子的罪魁祸首,问及缘由,居然是因为与她的女儿有染。
杀的是自己的儿子,不伦的是自己的女儿。
皇后指着皇帝的脸,道,“陛下,您真是个畜生!”
“贱人,你还不住嘴!”
皇帝挣扎着要起身,但因身子虚弱,挣扎无果,只能半倚在玉枕上,恶狠狠的盯着皇后的眼睛。起伏剧烈的胸膛宣告了他的愤怒。
“臣妾说错了吗?”皇后纤细的手指攥住皇帝的衣襟,道,“陛下,后宫佳丽三千不够你宠爱吗?世上再荒诞无淫的人都知道生他者不可,他生者不可,你为何非要染指自己的亲生女儿!”
“朕没错!”皇帝蓦地打开皇后的手,面不改色道,“皇室血脉最为混乱,丹阳不是朕的女儿,上阳也未必是朕的女儿,那朕宠爱了又如何?”
“还是宁朝来看得清楚,知道陛下不会认错,所以直接将陛下的过错说出来,让陛下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皇后冷声道,“臣妾在这后宫摸爬滚打几十年,害了多少条人命,没留下除太子之外的任何一个皇子。不过就是想扶自己的孩子上位,既然陛下将臣妾的孩子杀了,让天下后继无人,那臣妾只能过继一个孩子,垂帘听政,好好为陛下做事!”
“朕还活着,谁也别想打这天下的主意!”皇帝嘶吼。
皇后冷冷俯视着皇帝,金色华美步摇衬托得她面色阴冷,她道,
“陛下众叛亲离,身边没有个可信之人,拿什么守护这天下,还是让臣妾来吧,陛下放心,安平王的长子匀天是个可造之才,他会好好听臣妾教诲的。”
皇帝抓住皇后的手腕,说,“朕还有那么多臣子,他们会帮朕守护好大汉!”
“陛下如今已是六十的高龄了,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是时候走了。”皇后甩开皇帝的手,后退两步。
一小太监端着一碗汤药,弓身站在她面前。
“至于陛下的臣子。”皇后端过汤药,说,“比起一个与女儿颠龙倒凤还苟延残喘,被天下人耻笑的君王,他们更乐意自己追随的是一个被乱臣贼子害死的清清白白的君王。陛下不是盼望宁朝来死吗?臣妾可是真心为陛下着想,只要陛下一死,宁朝来便活不成了,也算了了陛下夙愿。”
“娘娘,不可!”小夏子抱住皇后的双腿,“此事万万不可为!”
“这时候还能想着你家陛下,真是难为了。”皇后一脚踢开小夏子,说,“本宫会成全你的,让你随陛下去,生生世世都照顾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陛下。”
“娘娘,不可啊。”
小夏子还欲阻止,被皇后的人拦下。
皇后坐到皇帝身边,说,“陛下,臣妾一手遮天,这宫中无人救你了。”
“皇后,你敢。”皇帝一双眼睛瞪到最大,目眦尽裂。
“敢与不敢,臣妾都在这儿了。陛下,你能杀子欺女,臣妾佩服不已,只能跟陛下学习,先来一招弑君杀夫。”
皇后笑着,将汤药送到皇帝嘴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拍手叫好的声音。
皇后看着带人走进寝宫中的太监,眯了眯眼。
问,“你是何人?”
执掌后宫这么多年,皇后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太监,不,这不是太监,而是个女子。
“又是陛下寻来的美人吗?”皇后看着皇帝,手里的汤药往前送了一分。
管他谁来,皇帝害了她的一双儿女,她就要皇帝死。
李素舞递了个眼神,立即有人扔出一块石子儿,将皇后手中的汤药打落在地。
汤药倒下去,除了味道苦涩,并无其他不同。
皇后失笑,拿出手绢为皇帝擦了额头上的冷汗,道,“陛下,臣妾只是说句玩笑话罢了,陛下是要活万岁、万岁、万万岁的人,臣妾怎敢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