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氏小楼轻笑道,“行了好几天的路,今日才到匈奴。有任何事情都放到后面再说,不急在这一时,朝来不是说困了吗,那我就不打扰了,朝来自便。”
两人面对面站着,皆是红衣猎猎。
乌氏小楼与其他新郎一样,眉眼含笑,宁朝来却是染上几分嗜血的张狂。
她说了,她非要见到宁相生,不可!
挡在面前的人,分明是那样娇弱,可骨子里却是要命的倔强,瞒不住,早就料到不可能瞒得了她。
乌氏小楼看着宁朝来,道,“当年流放途中遭遇截杀,我带着人马前去营救时,已经身中数刀,奄奄一息。”
宁朝来面无波澜,唇角似乎还带着一抹微笑,她顺着乌氏小楼的话说下去,
“且不说受伤一事是真是假,就算阿翁真的身中数刀,你来了,你一定会救他的不是吗?那他为什么还会死?”
乌氏小楼别过头不说话,宁朝来红着双眼,笑得肆意,
“活着,却要遭受你的摆布,你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他数次求死,都被你救了……那一封书信,便是他用命换来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能够威胁我了,所以我的阿翁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是不是?所以他就可以死了是不是!”
宁朝来两手拽住乌氏小楼的衣襟,一口白森森的牙恨不得将乌氏小楼咬得粉碎。
乌氏小楼语塞,“你何时知道的?事情的经过你是何时知道的?仅仅凭猜测吗?”
“王子做事情总是高人一等……”宁朝来笑着往后退了两步,待将房门关紧,她就势倚靠在门上,看似无奈的玩弄着纤细的十指,道,“当初放火烧了柳府,神不知鬼不觉,人人都以为那是一场天灾。后来,在我成亲的大好日子潜入紫竹楼,依旧是神不知鬼不觉,要了表哥的命。这一回,阿翁分明已经死了,可你还在演戏,一点点的诱我入局。要是没有看见荒野处的那座孤坟,我自然不知道!”
宁朝来每说一句,乌氏小楼的脸色白上三分,待宁朝来说完,他的脸色已经惨白,这些事儿她竟然全都知道,他并未留下蛛丝马迹,她为何都知道。
孤坟,王庭不远处的那座孤坟,仅仅是因为那座孤坟,她便猜出宁相生死了,就连死的过程都说得分毫不差?
“你毁了我最后一分希冀,乌氏小楼,说起心狠与残忍,玉面罗刹不及你万分之一,你杀害了我一个又一个的杀人的却还要用爱我的理由!你难道不该死吗?”
红袖带风,袖中的折扇甩出,带着冷风呼啸朝乌氏小楼扑过去。
宁朝来的折扇不轻易拿出,一旦拿出,便是要想要人性命。
两人相隔不过五余步,乌氏小楼躲闪不过,生生让折扇划破皮肉,宁朝来却是扑身过来,凌厉的掌风毫不留情的落在乌氏小楼身上。
宁朝来肯来匈奴,除了找宁相生,也为了给柳府上下报仇吧。
乌氏小楼唇角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是何必,如果早就猜到宁相生死了,何必要自欺欺人,来匈奴走一遭。他是何必,分明知道得不到这个女子,还要想尽办法占有?
宁朝来的疯狂,乌氏小楼见过的,那年在上阳公主府门口,她也是这样不管不顾,用命相搏。
伸手握住宁朝来握着折扇的手腕,看着折扇的鲜血一点点往下滴落,乌氏小楼不知该说什么。
“你该死,你这样的人,就该死!”
手腕被禁锢住,宁朝来仍不愿罢手,她挣扎,她妄图用拳脚,用眼神打败他。
其实,这些都不用,单是她眼里的一抹泪光就够了。
眸子泛起了涟漪,这样的宁朝来,让乌氏小楼莫名有些心疼。
他松了手,然后,宁朝来的折扇就朝他胸口处打过来。
“骗子!乌氏小楼,你这个骗子!”
她愤怒的开口,声音沙哑。
若非打斗声惊动了外面的守卫,乌氏小楼想,宁朝来是不是真的要杀了他。
“将她关起来,严加看守,要是她出了意外,你们全都陪葬吧。”
看着怀中被自己一记手刀打晕的宁朝来,乌氏小楼再一次问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他的初衷只是为了宁朝来,而如今,他不可能再拥有了,至少,他想和她相安无事是不可能了。
将她关起来,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长安。
“大人,宫里派人送来了礼物,说是丽妃娘娘给的。”
海棠将手里的一个镶金锦盒打开,双手递上。
太叔奂坐在书桌边,手里捧着一卷史书,闻言,只是抬眸看了一眼。
月牙白的腰带,满满绣着龙纹。
太叔奂冷笑,“李素舞当真是厉害,竟真的让他们以为我是皇子了吗?”
海棠手一抖,太叔奂,是皇子吗?
“送回去吧,就说他们认错人了,太叔奂是太叔侯的孩子,是堂堂正正太叔家的人。”太叔奂道。
“天子之位唾手可得,太叔将军还真是淡定。”窗外传来一声戏谑的笑声。
确实只缘和尚。
太叔奂摆手,让海棠退了下去。
“从头到尾看着戏,只缘师父更为淡然。”太叔奂道。
只缘从窗外跃身进来,念了声阿弥陀佛,道,
“大汉的江山,没有人守护了。”
“那又怎么样,天命所归。”
太叔奂放下手中史书,淡淡瞥了只缘一眼。
他找人这么久,这人迟迟不肯出现,等到宁朝来走了,这人出现了,他怎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