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衙官低眉顺眼的跟在三人后面,徐少桥与太叔奂沉默着往前,宁朝来则是四处张望。
四周是修筑得雅致小巧的木楼,奇怪的是,楼中并没有人,市集上也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匆匆路过的行人。
江南虽遭了雪灾,可再如何也不可能变成这副凄凉的模样,莫说繁华,连繁华的影子都寻不到。
只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宁朝来掩口轻笑,望着身后的衙官,道,
“都说大人治理有方,果然不假,他日向大人请教请教,还望不吝赐教。只是大人,市集上空空荡荡可以认为是天冷了,百姓不愿出门,为何连楼中都没有人影,莫非都相约着踏春去了?”
衙官讪笑,两手拱着,僵于半空,不知道该说什么。
徐少桥一把拽住宁朝来的衣袖,眉眼含笑,
“说到踏春,我也想去,只是冬日未尽,哪里有春可踏,倒不如明日踏雪寻梅去?”
太叔奂轻咳一声,
“有人说江南有个钱壮壮,家中富庶胜柳府三分,不知何时才有幸见到。”
衙官登时松了一口气,“下官糊涂,竟然忘记说了,那钱壮壮正是舍弟的好友,怕唐突才没有事先拜见,今日来玉轩楼正是他的主意。”
太叔奂嗤笑一声,迈步往前去。
宁朝来欲跟上,却被徐少桥拽住手腕。
待衙官走了之后徐少桥才开口,
“我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你无缘无故的怎会招惹是非,那些人为何要杀你?”
“好,”宁朝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徐少桥的眼睛,“公平起见,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若答了,我也知无不尽。你是如何得知我在江南受伤的?”
“这……”
徐少桥一时找不到说辞。
知道徐少桥不善言辞,宁朝来没打算从他嘴里套出什么。
她不逼他,他也不逼她,皆大欢喜。
是谁告诉徐少桥的,她心里有数。
“朝来,你喜欢江南吗?”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上一世是极喜欢的,这一世便只剩心惊了。
“愿意在江南长住吗?”
徐少桥拐弯抹角,宁朝来可算明白他的意思了。
她回答,“我不喜欢表哥,不会嫁到江南来。阿翁在长安,所有同伴都在长安,我绝不离开长安。”
徐少桥等的就是这句话,宁朝来说清了,他听明了,心情自然好了。
“朝来,说好了,明儿个一起赏梅花去。”
徐少桥自然而然搭上宁朝来的肩膀。
“我受了伤,染了寒,不去了。”
“你是巾帼英雄,刀枪不入,何况有我护身,保你笑口一开,药到病除。”
徐少桥嬉皮笑脸。
宁朝来撇嘴,“你可知古人如何形容花瓶?”
“如何?”
“花瓶者,徒有其表,可看,却无用也。”
“宁朝来!”
身后的两人打闹起来。
太叔奂与衙官站在前端看着两人打闹。
“徐公子与宁大人关系非同一般,不知羡煞多少人。”衙官感慨。
太叔奂喃喃,“是,羡煞许多人。”
“大人,之前决定在柳府小住几日,为何改了主意?”
“随心所欲,何必非要有缘由,若非要问,我也不知为何。”
玉轩楼阁楼里早已备好酒菜,悠扬的乐音透过屏障传出,不绝于耳,衙官殷勤的为太叔奂三人斟酒布菜。
所谓的钱壮壮年过半百,着深色中衣,衣冠楚楚,若换做年轻时,也该是个俊俏的男人。
只是此刻,他毫不掩饰的目光落在宁朝来身上,来回打量。
男子本色,男子多好色。
徐少桥护宁朝来,不比宁相生少。钱壮壮这副样子让他十分不悦,又不好发作,只好笑着说,
“旁人只知美人明眸皓齿,宛如画中仙女,却不知宁大人一笑动长安,乃仙女出画入凡尘。只是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搏美人一笑?”
徐少桥说罢,呷了一口烈酒,将怒气往下压了一压。
听到徐少桥揶揄的话,太叔奂看了一眼神色冷清的宁朝来,轻笑一声后继续喝酒吃菜。
宁朝来越安静,便是雪生气,得罪宁朝来的人,历来是不会有好日子过。
“咳咳。”
衙官不停的咳嗽,冲钱壮壮挤眉弄眼。
可惜那钱壮壮被宁朝来迷得神魂颠倒,哪里会看到衙官递过来的警告目光。
他一个劲儿的点头嬉笑,眼睛珠子像是钉在宁朝来身上一般,始终收不回
“我有最好的胭脂水粉与绫罗绸缎,家中良田万亩、金银无数,女公子若是愿意,一切都双手奉上。”钱壮壮讨好道。
宁朝来无聊的拨弄着两只木筷,头也不抬的说,
“那些东西固然少不得,只是我要的不仅如此。”
“是要多少聘礼?”钱壮壮激动得坐立难安,颇是娇羞的说,“连我也是女公子的。”
“无耻!”
宁朝来猛地将她手中的一双竹木筷子朝钱壮壮扔去。
钱壮壮来不及反应,木筷已经插穿他的双肩。
还未躲闪,大大小小的瓷杯又朝他砸了过去。
钱壮壮哭爹叫娘,跪着直呼女公子饶命。
乐音戛然而止,屏风弹奏后的人匆忙告退。
“宁大人手下留情。他向来鲁莽,不知分寸,望大人放他一马。”
衙官站定在嗷嗷直叫的钱壮壮面前,不卑不亢,与之前溜须拍马的模样截然相反。
瞥见宁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