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公子,你来了。”
能让李素舞见了欣喜若狂的人,只有太叔奂。
知道太叔奂不愿亲近她,李素舞拿出圈椅放在太叔奂面前,马上退回珠帘背后。目不转睛看着太叔奂,似是要将太叔奂的模样印在脑海里。
太叔奂坐下,浑身不自在,眼睛看着门外,避免看到与李素舞有关的一切。
若非有事,他不会进来千金阁一步。
“之前有人来找过你,不知与你说了什么?”
李素舞笑容僵在脸上,太叔奂来,是为了宁朝来?
“不方便的话,先告辞了。”
太叔奂话还没说完,已经起身往外走。
他来这里,是想打听宁朝来所谓何事,可就算他很想知道,只要李素舞不说,他绝不勉强。
“等等!”李素舞叫住太叔奂,说道,“宁朝来来过,说想跟我学舞。”
太叔奂回头,问,“那,你答应了吗?”
“你希望我答应吗?”
李素舞这是明知故问,听太叔奂的语气,看太叔奂的神情,就看得出来他想看宁朝来为他跳一支舞。
从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今,神女有梦,襄王交心。
她从未担心过的事,居然发生了。
果然,太叔奂说,“她既然想学,阁主便教教她吧。”
“好……好啊。”李素舞尽量笑得自然。
见太叔奂心情好起来,李素舞越过珠帘,小心翼翼靠近。
多少年了,她没有离他这么近过。
多少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厌恶她的靠近。
宁朝来,真的那么重要吗?重要得让他忘了耻辱,忘了原则,忘了他有多恨她。
“阿奂。”
李素舞颤抖着叫出她很多年没有呼唤过的两个字,那张朝思暮念的脸就在眼前,她做梦都想摸一摸的脸。
太叔奂,她的阿奂。
手即将碰触到脸的一瞬间,太叔奂铁青着脸往外退了一步。
李素舞苦笑着退到珠帘后,承诺,
“我会教她,只要她愿意学,不论什么舞我都会倾囊相授。”
“还有,”太叔奂手指狠狠扣住衣角,“乌氏小楼来了长安,他见过宁朝来,并四处打探宁朝来的消息,我不希望他知道他见过的年龄女子是宁朝来。”
李素舞点头,她懂,她都懂了。
哪怕恨不得让宁朝来死无全尸,有太叔奂这一句叮嘱,她再大得恨意都只能放下。
太叔奂拱手一拜,诚恳道,
“我代朝来谢过阁主的师恩。”
师恩,好一句师恩!
她看在他的面子上,答应教宁朝来,保证不在千金阁动宁朝来分毫,一切都是因为他,他却连道谢都要以宁朝来的名义。
他可知,刀剑杀人,言语诛心?
透过珠帘,看着太叔奂转身离去的背影,李素舞眼里噙满泪水。
太叔奂喜欢宁朝来,爱屋尚且及乌,要是他知道她多次想杀了宁朝来,便真的再也不可能原谅她了。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青色的裙角率先映入眼帘,李素舞背过身,道,
“云儿,从此刻起,你去将军府,记住,不能告诉除阿奂以外的人你是任云。”
任云的一张俏脸不安起来,“去将军府做什么?”
“放心。”李素舞偷偷擦掉泪水,“没有人会为难你,你且安心待着就是。”
任云盈盈一拜,答,“是”。
从被李素舞带来千金阁的那一天起,对于李素舞的安排,她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李素舞点头,躺到软榻上,见任云还不离去,又说,
“去将军府之前,去一趟丞相府,私下告诉宁家女公子,她要学舞,我随时恭候大驾。”
“师父,要教宁家女公子跳舞?”
任云感到匪夷所思,别人不知,她却清楚,李素舞讨厌宁朝来,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怎么可能教宁朝来跳舞?
要知道,她是李素舞唯一的徒儿,跟在李素舞身边十年有余,论亲疏,除了李素舞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谁还能比得上她。
可是,李素舞教她琴棋书画,教她诗文断字,独独不愿教她跳舞。
这样的运气,竟给了宁朝来,居然给了宁朝来!
似是看穿任云的所思所想,李素舞翻了个身,阴阳怪气道,
“个人自有个人的福气,她的福气是你求不来的,你的福气也是她抢不去的,人生在世,最忌讳的就是贪得无厌,你可知树大招风。”
任云扑通往地上一跪,“师父明鉴,师父的话,徒儿从来不敢质疑,也不敢奢求别的。”
李素舞冷笑,果然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孩子,有多忍得,也会有多心狠。
反正宁朝来早已四面楚歌,她顺水推舟,给宁朝来多找个对手,看她们斗得头破血流,又有何不可。
太叔奂只说不希望她泄露宁朝来点滴,但没说不让别人说。
是福是祸,都是宁朝来的命。
任云退出李素舞的房间,收拾几件衣裳便去了丞相府。
在相府门口碰上了宁朝来与上阳。
任云走上前,对宁朝来行了一礼,问道,
“你便是宁家女公子吧?”
宁朝来看了看陌生的任云,又看了看同样一脸疑惑的上阳,点头,
“我是,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任云轻笑,两颊酒窝深陷,道,
“我是来告诉女公子,阁主答应女公子要求的。”
“此言当真?”宁朝来喜出望外。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