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有话,直说就是,茶冷了便不好喝了。”
宁朝来不喜欢匈奴人,不愿与乌氏小楼有过多接触,今日若不是推脱不了,她不会让他踏进相府一步。
“女公子对我似乎有所误会?”
乌氏小楼吹开茶雾,看清宁朝来的眉眼。
她在太叔奂面前可以欢声笑语,充满稚气,纯真得宛如孩子,到他这里,为何要变得这样冷若冰霜,难以接近?
他们不过见过两次,一次在桃林,一次在他买下的宅子里。
不可能是他做错了什么,那么,“女公子嫌弃我这匈奴人的身份?”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乌氏小楼又想起了几年前他在长安城里救下的那个女孩。
也是在猜到他身份后收了笑容。
说起来,那个女孩与宁朝来有相同之处,一样的美丽模样,一样的聪明可人。
乌氏小楼心中的一根弦登时绷紧。
“你是她?”他问。
“不是。”宁朝来斩钉截铁的回答。
“这个时候,女公子不是该问我我说的她是谁吗?”乌氏小楼捏紧杯子,真的是他,他放在心里多年的女孩,与他一眼相中的女子,居然是同一个人。
他便奇怪为何找一人找不到,找另一人也找不到。
宁朝来手一抖,杯中滚烫的茶洒在手背上,灼得她无处遁形。
“方才女公子说到入乡随俗,我倒有一个问题需要问问。”乌氏小楼放下茶杯,盯着宁朝来的眼睛,道,“汉朝的人都忘恩负义,因对人有偏见便刻意忘记恩情吗?”
之前乌氏小楼打听儿时她的她,她特意让人扰乱,几次下来,乌氏小楼没有继续寻找,她也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
没想到乌氏小楼如此聪明,不但了猜到,还轻易套出她的话。
这个时候要是还不承认,他或许还会觉得大汉都是不知道感恩的人。
宁朝来放低姿态,两手端起茶杯,恭敬道,
“之前多有隐瞒,是担心王子忘了陈年旧事,我若提起,多有冒昧,既然王子还记得,那趁今日你我都在,我便以茶代酒,谢过王子恩情。”
嘴唇即将碰到杯子之际,乌氏小楼猛然起身,用食指挡住了宁朝来的红唇。
道,“以茶代酒,未免太轻率,这样的感谢我一点都不乐意要。”
宁朝来打开贴在她唇上,骨骼分明,指尖微凉的手指,慌乱背转过身子。
“王子说的是,这样的谢礼太轻,稍后我会亲自备上厚礼,送到王子住处。”
只要能还了乌氏小楼的情,金山银山她也给。
“长安女子最爱说的不是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吗?”
他不缺荣华富贵,除了盛世河山,他只需要能与他并肩的女子,就一个宁朝来而已。
宁朝来红唇咬破,既恼又羞,满腔怒火不能释放,她转身,面对乌氏小楼,一字一句道,
“若这是王子的真心话,那朝来做不到,王子曾救过我一命,今日将这命拿回去便是。”
了解宁朝来性子倔强,不喜匈奴人,不会答应他的要求。本已做好挨骂的准备,却不料竟是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将命拿回去,那他当初何必救她?
这样爱憎分明,深明大义的女子,要她的命,他可狠不下心肠。
“长安女子最看重名节,百花宴上你受丹阳侮辱已是人尽皆知,若你愿意,我可带你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保你一生无忧。”
乌氏小楼伸出两个手指头,轻轻拭去宁朝来唇上的鲜血。
女子求得,不过都是与良人白头到老,平安喜乐,这些,她在长安得不到,可他能够给她,甚至能给她更多。
“人各有命,多谢王子厚爱。”
宁朝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她与乌氏小楼的距离。
乌氏小楼看了看手指上殷红的血迹,用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将茶一饮而尽。
“女公子的礼我收下了,茶味醇厚,滋味隽永,很是香甜,希望今日这场拜访,能减少女公子对匈奴的偏见,与我交个朋友。”
茶杯放下,人已走远。
宁朝来头疼,乌氏小楼若是知道他对她不仅是这场恩情,她又用什么来抵?
那时,可不是一杯茶能说过去的事。
“朝来何时欠了匈奴王子的恩情。”
宁相生从院子那头走了出来,看他神情,她与乌氏小楼的话,他都该一字不漏的听了去。
宁朝来将宁相生扶到石凳上坐下。
“五岁那年,初堂的途中,差点被马车撞到,是他救了我。”
“仅此而已?”宁相生问。
他了解他的女儿,她那样讨厌匈奴人,仅仅只是没让她被马车撞,不至于让她低声下气至此。
宁朝来绞着十指,想了又想,在宁相生担忧与事态严峻中选择了后者,小声说道,
“还有从江南回来的途中,我被人追杀,也是他救了我,只是我刻意避开,他并不知道他救的女子是我。”
宁相生一是惊讶宁朝来遭遇了如此凶险他却一无所知,二是惊讶宁朝来与乌氏小楼还有这样的渊源。
宁相生对乌氏小楼不甚了解,可就凭乌氏小楼对宁朝来两次救命之恩来说,他也该对乌氏小楼心存感激。
不过,感激归感激,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宁朝来嫁到匈奴去。
“纸,终是包不住火的,他迟早会知道你欠他两次恩情,为今之计,只能将你的亲事定下,断了他的念想。”
“我的亲事,百花宴当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