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轮番箭射,滚木礌石碾撞,峡谷里众丐经已死伤大半。没有受伤的七手八脚把伤者携聚在一起,也只剩不过一百五六十人。眼看清兵来势汹汹,那花白老丐望着到处都是的丐帮帮众尸首,既为愤恨可亦更加不解。这些清兵号令严明,迅猛激烈而丝毫无乱,正谓守如chù_nǚ,出若脱兔,当故训练有素,实是一支精锐之师。然则这支精锐之师如何得知梅花堂要来聚集于此云峰峡谷,竟至事先埋伏,意欲一举剿灭梅花堂,而梅花堂上下居然无法去获悉任何相关消息,内中那岂不大有蹊跷?
若论江湖殴斗,梅花堂自然不惧怕任何对手,可要来真正行军打仗,那花白老丐明白眼前这乌合之众断断不是那虎狼之师的对手。况且人人身上现在或多或少都已挂彩受伤,结局实为凶多吉少。那花白老丐纵使英雄豪杰,死人堆里打滚无数,但瞧着昔日的过命弟兄大半皆来遭遇非难,此刻也不禁老泪纵横。花白老丐眼见清兵逼近,黑压压的渐成合围之势,转身来望住丰子都,焦急问道:“堂主,我们现在却该怎么办?”虽则强自去作镇定,声调中终究还是微微有些许颤巍。
丰子都实在料想不到,自己刚刚才来答应去做上那丐帮梅花堂的一堂之主,可转眼竟是要看着偌个梅花堂灰飞烟灭。一语成谶,莫不成自己真个是那天煞孤杀星之命?丰子都望一眼程谷瑶,再望一眼跟前众丐。众人此际眼光殷切,俱都来瞧向丰子都。
他胸口不由猛地莫名激荡,心知凭着自己现在的武功,要来保护程谷瑶周全离开,当非难事。但是自己身为丐帮梅花堂堂主,此刻又却怎能去抛弃梅花堂那仅余的切切众丐?望着周围渐逼近前的簇簇拥拥清兵,只见刀枪林立,残晖下寒光烁烁。丰子都想道:“虽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然则我岂可来作那苟活之辈?惹千万人唾弃?至不济就陪着这里众位弟兄一齐上路便罢。大伙儿轰轰烈烈的,去到阎王殿上也好一番热闹。”
念及此,丰子都仰天哈哈大笑,环视一眼众丐,说道:“人头落地只不过是颈上多一个碗大的疤而已。纵然赴死,大丈夫亦当要去得其所,怎能来做那窝囊龟缩?各位梅花堂的弟兄,我此刻既然是你们的堂主,定当与你们生死与共。大伙儿这就随我冲杀出去吧,和清狗拼个你死我活,也好让清狗们到底放眼瞧瞧,梅花堂弟子是不是甘愿待宰之辈?”
梅花堂众丐想不到丰子都年纪轻轻,非但一袭武功震古烁今,竟然还有着如此过人担当胆识,梅花堂倘若早几年便有此等人接替郝长老来担任堂主,由其率领之下,又何至于堂堂的一个梅花堂群龙无首,人人在丐帮八大堂里均为抬不起头去?梅花堂众丐个个听言,禁不住热血沸腾,纷纷叫道:“堂主说得好极了,人头落地只不过是颈上多一个碗大的疤而已。他妈的,大伙儿在堂主带领下这就去和清狗们拼个直接了当,看看谁个到底才是孬种?”摩拳擦掌,静待丰子都一声令下,便当奋勇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