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有五衰,凡人有四灾、九劫。
渡过天、地、人三煞即为天人,此外俱是凡人,天人五衰不可除,凡人灾劫犹可为。天人好比常青树,五衰则是树中火,由内至外焚燃,大限一至,任你有天大的本领,也会化作飞灰。凡人灾劫虽多,却由七情六欲而起,都是由外而引内,所以,若是应对得当便有一线生机。
在民间便有冲喜一说,夫妻命运相连,以气盛的一方帮助气弱的一方渡过灾劫。
青阳没见过天人,但李锦苏必然是凡人无疑。原本,青阳想以逸待劳,静待李盛怀褪煞,到时再作计较。可如今既与李锦苏成亲,二人命运实已相联,一个念头突至青阳心灵:李盛怀若欲凝煞,则需高人护法,若是高人不再高,或是尽数亡故,那么唯有褪煞。
于是,青阳便站在了这里。
凄冷的夜,青阳一步踏入院中,不温不火的看着眼前众人。
“来得好!”在那一瞬间,张宗越就知青阳为何而来,既然不能依计行事,便只能倾力死战,猛然一挥手。
“嗖!”
光影逆转,移形换位,张宗越占据东方,青冠上的剑簪飘浮于肩头,光芒吞吐欲滴,锋刃直指青阳;五花婆婆占据西方,宽大的衣衫鼓荡不休,内藏毒盅无数;红肚兜占据了南方,双手高高扬起,脸上的嬉笑已化为凝重。
北方,青阳背后站着玄明和尚,双手合什,面色依旧古朴如水,只是那对长眉却已竖起,仿佛在头上插了两枚鹤羽。
青阳位于正中,四面皆敌。
张宗越笑道:“青阳先生,阳平治都功印何在?若是先生可将此物归还,张宗越即刻便离此地,何需与先生为难!”
“阳平治都功印……”
青阳皱着眉头想了想,神情茫然,转而伸手入怀,掏了一掏,举着一枚玉印,冷声道:“便是它么?”
此印一出,即刻散发着柔和的玉光,将院内照得昼明如雪,仔细一瞅,四四方方,厚有七分,纵横各有二寸半,其上盘着一条四爪金螭,须吻高翘,翼尾似刀,底部撰着六字篆文。正是正一教的镇教之宝,阳平治都功印。
众人色变,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五花婆婆心想:‘阳平治都功印是正一教的无上法宝,据闻乃是道德真君亲传,为正一教号令天下教众的信物,怎么到了他手上?’
张宗越一见此印,目光发直,肩头的剑簪嘀响如潮,脚步不由自住踏前半寸。
不想,青阳却把那印在手里掂了掂,揣入了怀中,淡然道:“我好像记得你了,不过,此印乃是令师张,张应机输给我的,不能给你!”说着,眼光一溜,转向身后的玄明和尚,辩了一阵,皱眉道:“你这小和尚,也有些面善,莫不是……为它而来?”双手入怀,各持一物:一卷经文,一把金刚杵。
那经文呈卷筒模样,边角处铭着梵文:胎藏!金刚杵长有八指,色泽金黄,两头尖翘呈莲花合拢之势,中有佛尼珠,杵身遍布密文,方一出怀即光芒灿烂,犹若日临人间,且散发着莫名香气。
一印,一经,一杵,都不是小部件,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来,胸口依旧一平四展。
玄明和尚没有说话,眼神却直勾勾的落在那一经、一杵上,随即,慢慢退了三步,合起双掌朝着经与杵深深一拜,然后徐徐抬起头来,双眼吐电,嘴巴大张。
“啊!”
一字脱口,乾坤变色,天地间最为纯粹、最为原始的声音荡如洪钟,无边的气浪将青阳击飞丈许。玄明和尚飞身而前,如附骨之蛀缠着青阳,再吐一言:“嘛!!”
六字真言,闭口禅!
玄明和尚闭口二十年,蓄势二十年,等得便是这一刻!
此刻,张宗越已动,牢牢把住东方,身上浸了一层光,须发皆张仿若天神降临,十指结印如轮转,嘴里喃喃有辞,即见得,那枚剑簪拉起丈许银芒,绕着不住暴退的青阳,铤、刺、缠、削。
“叮铃铃,叮铃铃……”
四象杀阵,一动皆动,红肚兜时进时退,身形飘忽如鬼,不断震起腕上金铃,一道道淡金色的光晕向青阳罩去,时而,瞅得空隙,更是把脖子上的银项圈一扯,朝着青阳便扔。那银项圈也非凡物,撕风裂幕,遇树,树拆,逢柱,柱断。
“吱,吱吱……”
五花婆婆一声不吭,只管飞舞大袖,一只只毒虫溅射如潮,其中,更有离虹经天,时尔在东,倏而在西,俄而又挑飞向天,猛然一个拆钩,直直往下坠,疾取青阳头颅。
当是时,四人围着青阳穷追猛打,由上往下看,四人合围成圆,青阳则是那圆中一点,无数的光芒与气浪在那一点处不断爆开,恰若灿烂的烟花。直直一看,四人排阵成海,青阳则是怒海孤舟,莫论东奔西走,迎头俱是滚浪滔天。
“叭!!!”
玄明和尚张开大口,气息狂涌,霎那间千锣万钹齐震,磅礴的无形之力竟然凝成了实物,虚空中突现一柄降魔杵,罩着青阳排山倒海地砸去。
“唰!”
千均一发之际,青阳调转酒葫芦,伸掌一拍,壶中剑奔雷而出,与那降魔杵两厢一接,光爆如莲散,剑裂,人飞!
“嗖!”
青阳倒飞途中,剑簪已来,狠毒叼钻,锐利不可档。正欲提气往上冲,头上荡起金光、削人神魂,璇即,那银项圈又飞来,寒光逼人,直取青阳的脖子。与此同时,背心如遭火灼,那奔雷血煞盅竟然窜到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