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泽的眼睛是一股深沉厚闷的漆黑,即使此刻身上有血渍也无损他孤冷清远的气质。
“你家住在哪儿?”
君凰一听司马泽发问,顿时警戒起来,难不成这司马泽已经从厌恶她上升到怨恨她,要上门报复她吗?
这些日子来,她委实对他不住,老是逗他,与他唱反调,打扰他学习,还老是捉弄他,难不成这司马泽的心胸居然狭隘到这个地步,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要上门报复她?
啊!刚才她还坑了他一把,把面纱那件事全部推到他身上,依着他狭隘的心胸,他还不得记恨到下下下辈子?
君凰琢磨着,他们俩好歹也算得上患难过,难不成就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就怀恨在心?不能自报家门,绝对不能!
就算她想自报家门她也不能啊,她总不能说她家住在大凉,还是你们的敌国大凉的那位嘉定公主吧。
君凰没纠结多久,师兄就叫她走,他们要连夜赶路离开建康。
君凰顿时喜笑颜开,拍拍司马泽的肩膀,道:“我走了。”
而这司马泽甚是古怪的看着君凰,黑色的眸光透过淡淡的夜雾,令人沉迷其中。
马车一路颠簸,君凰的毒也不碍事,剩下来的就都是皮外伤而已,她又天生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一刻也闲不住。
师父赞叹道:“凰儿的精气神儿还真不错,就和那山间的野猴子一样。”
师父是在夸我么?君凰疑惑的很。
师兄帮腔道:“是啊,一刻不停的上跳下蹿,吃的还多,要是真把她嫁给那司马泽,估计又能给我们鬼谷省下不少的米吧。”
“呵?说得好像你是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似的,也不知道谁在建康城的时候整天掏鸟蛋、摸鱼捉虾逮兔子,你一顿能吃四块炊饼,我才能吃三块,要我说,不如找个富家女让师兄倒插门得了,这样鬼谷倒是能省下更多的米。”君凰坏坏笑道。
“嘿,你个臭丫头……”
古道旁,几处人家,灯光点点如碎掉的水晶一样熠熠生辉。
师父并没有立刻回鬼谷,而是带着君凰和师兄来到大凉,找了个风水宝地把大凉扬烈将军宋辑的骨灰埋在这里。
原来师父想要宋辑将军的骨灰只是希望宋辑将军能魂归故里,能落叶归根而已,因为这恐怕也是宋辑将军的遗愿。
千里孤坟,诚然荒凉的很。
人烟稀少,人迹罕至,渺渺悲风萧瑟里。
风云卷落叶,古树枯藤,萧索冷风更是鼓得君凰发丝翩翩飞舞。
“去给扬烈将军磕个头去。”师父淡淡道。
“哦。”君凰走过去,听话的跪下来,刚打算磕头,她就转过头疑惑的问:“师父师兄,你们两个怎么不一起给将军磕个头?”
师父和师兄淡淡笑着,道:“不,我们不用磕头,我们跟宋辑将军不熟,你磕你的就好。”
君凰嘀咕着,跟他不熟就不用磕头,那她岂不是和这扬烈将军宋辑更加不熟,她连见都没见过这扬烈将军。
师父听到她的嘀咕声,就道:“叫你磕头你就磕好了,怎么那么多废话呢?再多说一句,下回打扫鬼谷就叫你一人全包了。”
师兄一喜,问道:“师父,真的吗?那我岂不是不用打扫了?太好了。”
鬼谷平时都是君凰和师兄两人一起打扫的,两个人都是懒鬼,都极其厌恶劳动,丝毫不知道勤劳是美德。当下师兄听师父如此允诺,甚感欣慰。
君凰连忙不说话了,一人打扫鬼谷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还白白便宜师兄。
再之后,三人才返回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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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阿离,曾经的君凰,曾经的嘉定公主,前尘往事仿佛在她面前交错,兜兜转转,她居然会重新来到这建康城,还真是造化弄人。
君凰这个名字代表的是一个过去,在她离开鬼谷的那一刻,在她丢下鬼月的那一刻,君凰这个名字就再也不属于她了。
君凰在离开鬼谷的那一刻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凉那惊才绝艳的鬼才嘉定公主。
嘉定公主在跳进黄河之水的那一刻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燕公主府的卑微家奴阿离。
阿离此刻想想,自己这一生还真是多姿多彩,起起伏伏,竟是她自己也都是始料未及的。
有生以来,她始料未及的是重华会那么对她,裴恒会背叛她,父皇皇兄皇姐等人会一一离她而去。更没想到她居然会重新遇到昔日仇敌。
当日那意气风发的嘉定公主如今在帮战场上的敌将司马泽打扫台阶,这若是说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吧?
“喂,阿离,你这么扫是扫不干净的,加油,我看好你哦!”粉蝶挥舞着扫把道。
阿离心中想:在鬼谷偷奸耍滑惯了,扫地一般都只是马虎了事,刚来这里扫地难免就把陋习带上了。
“嗯嗯嗯,我好好扫。”
现在太子府上上下下的人见到阿离无一不是捂嘴窃笑,窃窃私语。
一说:“那男人是谁啊?长得好像女人啊。”
那男人说的是谁啊?唔,疑似正是不才在下我。咳咳,看来本公主扮男人很成功,至少人家说的是像女人的男人。阿离心中想道。
另一个双髻姑娘道:“是那人谁,对,阿离。就是那个暗恋大燕公主的那个。”
传言不可尽信,暗恋大燕公主这纯属空穴来风。
“据说这阿离为了跟公主回大棘城,死命拉着桃树枝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