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不知道,这段日子,傅渊渐渐成了陆婉容心中一个隐晦的创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要发霉腐烂之时,傅宁的出现无疑就像一味缓解痛苦的良药。
她心里许多连不敢对傅念君表露的情绪,都似乎能够找到了一个出口。
她对傅宁绝无什么男女之意,只是当做一个十分特殊的朋友罢了。
这么想着,陆婉容便也不管外头走动的婆子了。
陆氏总觉得陆家不对劲,因此多留了一个心眼,除了陆婉容,也让陆成遥暂缓两天回去,她总要把洛阳的消息弄明白才肯放心。
自然,她当然不知道,此时这多留的一个心眼,会使陆成遥的人生发生不小的改变。
很快陆家的信就来了,是她兄长,陆成遥和陆婉容的父亲陆三老爷亲自修书。
陆三老爷的信里什么都没提,平常地很,可就是太平常了,有种故作轻松的冷漠。
紧接着陆氏就又收到了她嫂子的信,陆婉容的母亲一直不待见陆氏,犹豫了一番,是实在忍不住就憋着气儿在信里多说了两句,词句很酸,透露出的意思,陆婉容的亲事要定下来了。
她说的不多,可加上陆氏自己的人回去打听走访了一圈,陆氏立刻就明白过来,陆家的不满是针对她。
恐怕陆婉容有心于傅渊却遭拒的事,陆家已经知道了,而她这个做姑母的,自然难辞其咎。
陆氏将傅念君叫到屋里,傅念君还是第一次见到陆氏用这般严肃的态度来处理事情。
从一张小小的花笺起始,陆氏见微知著的本事远胜于她。
这件事,不只是小儿女的私情了。
“二婶,陆家已经知道了三娘的事,您心里有数是谁说的了?”
陆氏横了她一眼:“这件事三娘那个糊涂哥哥不清楚,也就你我、三娘、三哥知道,不是我们这里,自然就是你三哥身边的人。”
“是傅宁……”傅念君还是说了出口。
即便不说,陆氏也已经猜到了,府里来往的男丁就那么几个,傅宁是最有机会的。
“这个人,果真不简单。”陆氏说道。
傅念君心里一片冰凉,对陆氏说:“他这么做,特意绕过了您和陆表哥,让陆家自行决定三娘的亲事,我猜陆家定然因为此事对三娘十分不满,就随便给她指婚,她心里凄苦,傅宁才好趁虚而入。”
陆氏扫了她一眼:“你是这么想的?”
傅念君愣了愣。
陆氏叹了口气,“三娘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棋子,是陆家,要遭大难了。”
傅念君诧异,陆氏究竟查到了什么?
“不仅仅是三娘的婚事匆匆定下,幸好我叫成遥暂缓两天,洛阳那里,已经也替他定了人家,与肃王大有牵连。”
傅念君微愕,她在前世的记忆里只知陆家败落,却不晓得他们家败因是在肃王这里,也是了,肃王没有好结果,跟着他的党羽自然只能走下坡路,陆家即便逃过了一时,可始终被人握住把柄,不败也难。
陆氏仰头喝尽了茶杯里的茶,将其重重地放在桌子上,眸中隐隐含着怒气:“看到了没有,他们就是这么糟践自己子女的,蠢得无药可救,而那两个小的呢,一个只知道功名利禄,不知道睁眼看看局势,一个只耽溺于男欢女爱,一个男人而已就把自己这辈子折腾坏了!”
傅念君汗颜,她骂的不止是自己的小辈,也是傅念君的亲娘和亲舅舅啊。
陆氏确实是气得狠了,可她无人可说,只有傅念君。
傅念君仔细想了想,就能大概明白了,“傅宁是受人指使,在傅家谋划,他与三娘亲近,后又将三娘与我三哥之事透露,他背后之人将这个消息传于陆家,又借肃王之名拉拢,陆家老爷夫人与您一向离心,就悄然定下三娘的婚事,三娘知道后,大约会觉得是我三哥与陆表哥筹划通知陆家,才会有如此了无生趣的意味,若是……再出点旁的事……”
她咳了一声,联系自己所知道的蛛丝马迹,继续说:
“我是说假如,发生了些事,她必须要嫁给傅宁,那陆家那里必然恨死您,而傅宁背后之人终于可以收网,借此婚事威胁陆家,陆表哥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定亲,好,完全是可以当做抵罪了,您、陆表哥、三娘与陆三老爷夫妇,全部离心,好歹毒的连环之计。”
从一个小姑娘的慕少艾之思,结合陆老三爷夫妇攀附肃王的意图,就可以完全瓦解掉陆家两代人之间的联系,将陆家完全玩弄于鼓掌。
所以难怪陆家后来会这么恨陆婉容,老死不相往来,而陆氏的女儿傅七娘子长大后,与傅家、陆家也全无半点联系。
陆氏脸上的怒气终于消退了些。
“总算还有个你能够说话。”
她继续道:
“傅宁背后之人不仅仅是要捏住陆家,也是针对你们傅家,我这么一个妇人,终究是维系陆家与傅家的桥梁,他要从我这里切断,他早就将傅宁安排进傅家,念君,先前你遇到的那些事,怕也是这个人做的,是我看走了眼,傅家的敌人中,还有这般人物。”
傅念君却不再似以往害怕,敌方厉害,友方也不差啊,陆氏也是聪明人,这次能将这件事给破了,陆家的宿命或许也会改变,就像傅渊一样,前世里傅渊身败名裂,傅琨扶持傅宁或可以说是无奈之举,可今生有傅渊在,傅宁恐怕再难出头,那幕后之人安排地再详尽,想要方方面面算无遗策也是不可能的。
“二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