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依旧,大雪纷飞。龚都穿着厚厚的铁甲守护在营帐之外,手上的砍刀已经擦的雪亮。他的身边是周仓,带着百十名铁浮屠的蛮汉子,在大雪之中一动不动,似乎他也加入了龚都的戒备工作。
张仲景现在可以说是军营之中最忙的那一个人。带着十几个从医疗营中选出来得徒弟在几十个营帐中进进出出。
这些人无不是手持利刃在每个营帐都要转悠,把大胜而回士兵的手脚一一拽出来检查一遍,这些士兵虽然被强制洗过澡,但是大战以后,血迹与尸臭掺杂了一身,那种味道同样让人头皮发麻。
确定没有受伤的士兵,便会被周仓带着铁浮屠扔到热水中洗澡消毒。而张仲景在检查完毕之后,就拉起了白色的口罩,带着徒弟们进了伤兵营。
卫语也在这里,卫语有洁癖那是肯定的,但是他现在却很淡定,从毯子里拽出一只肮脏的大脚,拉下口罩对一旁的张仲景说道。
“这个半个脚掌是要不了了,根本没有医治的希望,整个五指都已经发黑,这冷的天气若是不切除,就会立即感染下去!”
切除脚掌是大事情,一个士兵若是缺胳膊少了腿,那就意味着他失去了上战场的机会。不能参军就不会有收入,没有收入,如何养的了家?
古代的士卒生死一般都是主帅做主,袁术皇甫嵩朱儁现在这三个中郎将已经聚集到一起。卫语跟他们说明情况之后,三人也是无可奈何的同意,分别在书简上填上许可二字之后,还承诺下去对这些士兵都会给上丰厚的抚慰金,至少能够让他们安然度过一世。
这是尊敬,也是为了减少麻烦,士兵要是不讲理,会动刀子的。
承诺与文书下来之后,马上就有张仲景的徒弟用温水洗干净士兵的脚,再喷洒了一便卫语制作的酒精,当做消毒,而泡在酒精里的巨大剪刀已经递到了张仲景的手里。
张仲景带上消毒手套,一脸严肃的操作着剪刀,沿着发黑的肌肤边缘,剪刀的刃口咬合,狠狠用了一把力气,那半个脚掌便是脱离了这个士兵的身体。
没有麻沸散,其实根本也不需要,切除冻的坏死的肉并不会有什么感觉,士兵有意识的情况下也只是轻微的哼哼两声,就昏迷过去,在他们的脸上只能看出解脱,并看不出痛苦。
截去的半个脚掌已经被张仲景的徒弟消毒过了,包好放在士兵的枕畔。这个时代倡导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算身上哪个零件掉了也要保管好,最有代表的便是现在还在老家的夏侯元让。
几个时辰下来,卫语一直待在张仲景身边帮忙,而张仲景也不知道切下了多少指头,脚掌,甚至还有高位截肢的。工具也从剪刀变成了锯子,知道自己肢体脱落,那些可怜的大头兵们都是泪流满面。
卫语毕竟是现代人,在张仲景人手不够的情况下,自己也动手起来。将把一个士兵的大拇指切除,然后消毒过后的针线把两侧的皮肤缝合在一起,然后包好。当他他抬头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士兵正在看着他,只是双目没有焦距,卫语拍了拍这名士兵的肩膀,嘴中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得到保证之后这个士兵脸上才洋溢起满意的笑容。
切除冻伤的肢体,不仅没有感觉,甚至连血都没有,神经已经全部被杀死了,只有黄黑色的体液渗出来,令人望而生畏。又是几个时辰,卫语只觉得自己已经干的麻木了,傍晚出营帐的时候与张仲景相遇,从后者的话中他才知道基本上处理完毕。
“今天切除的不少,但是这些士兵似乎都麻木了,只有亲自跟他们说主公的保证,他们才会放心。”将手浸泡在稀释的酒**中消毒,卫语缓缓的对张仲景说道。
有个侍从已经从身后给两人披上了袍子,张仲景捏了捏鼻子道:“真是如同文姬的那首歌一样,天不仁兮将乱世,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只要是战争苦的都是这些大头兵,他们为了一口饭,为了养家糊口把生死都置之度外,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事才是个头?”
“可是我们不是胜利了么?冀州一战已经奠定了黄巾灭亡的大势,至少近几年我大汉疆土也会好上很多。”
“是啊,只是可惜了,想那张角等人开始也是本着为万民谋福利的想法,但是时间一长就变质了,真正当权力在手的时候,人都会变啊。”张仲景有些感慨,其实他也在担心自己的主公袁术会不会变。
“放心吧,仲景。主公不会的,至少有我在的一天,我也不会让主公变成这样。现在突然面临这么多生死离别,你生出这种想法也是应该,毕竟人都有脆弱的时候。”卫语哪里不明白张仲景话中的意思,继续说道:“去休息一会儿吧,今天是除夕,又逢大捷,晚上估计还会有一场宴会,到时候仲景你这个大功臣可不要缺席。”
从营帐里出来,云烨取出鼻孔里塞的软塞,洁癖的人始终受不了臭味,刚刚能够在哪里工作几个时辰,都是这两颗软塞的功劳。
大口的呼吸几口气,将冰冷的空气充斥胸腔,他的精神已经开始有些振奋。
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裹着被子睡了几个时辰,等他醒了的时候已经发现一个小脑袋搭在他的窗前。
“这个,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黄舞蝶看着卫语的样子,噗嗤一笑,便是说道“已经酉时了,主公与皇甫将军他们已经在大营之中开设酒宴,唤徐军师过来催促好几次了。我看哥哥你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