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华打发云月圆回休息之后,用过了午饭,便起身往盆架前净手。水是温热的,铜盆里,还能照出她模糊的脸。
十年前的这张脸,与十年后的自己自然是大不一样的。如今这张脸,还没有完全长开,两颊边还有一层婴儿肥,眼神也更加的清澈,稚嫩。
“大姐要不要午睡一会?我看你好像很困。”秋书在背后问道。
云倾华静了手,拿过架子上的搅布巾擦手,道“不了,准备一下,作画吧!”
虽然重生之后,还没有拿过画笔,但今天已经答应了赵凉奕要作画,那就得练习练习,不然到时候别人以为父亲是夸大其词,自己也跟着丢脸。
“可是,大姐身体还没好,不然等两天再练吧!”
“没事,也能活动活动身体。”云倾华将搅布巾扔在了架子上,准备转身离。眼睛不经意扫过架子上的东西时,又转过身来。问“今天打扫过屋子吗?”
秋书道“往常是冬晚擦拭的,但是今天冬晚了弄春苑,所以还没来得及扫。大姐放心,一会我就来扫。”
盆架上,有一层浅浅的灰尘,占据了盆架的一半,另一半却是干干净净的。云倾华以指腹碾起一些,她手擦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手指印。
云倾华问“昨天擦过吗?”
秋书回“冬晚每天早上都擦。”
里屋烧了暖炉,虽然炉子外面套了一个炉罩,但还是有灰尘,所以云倾华让冬晚每天早上擦拭里屋,那就应该不会有灰尘才对。而且即便有灰尘,也不止这一处有。
云倾华往水里看,倒映在水中的,是一块粉漆的雕梁。她抬头往上看,那根雕梁正对着她面前的盆架。
也是,这灰应该是从雕梁上落下来的。
冬晚每天都会擦拭里屋里的东西,但是横梁上却不会扫。
秋书走了过来,看到架子上的灰,疑惑道“怎么会有灰呢?”
“应该是房梁上掉下来的吧!屋里有老鼠吗?”
秋书一脸惊讶道“屋里怎么可能会有老鼠?可是这灰?”
‘的确有只大老鼠’……云倾华想起来了,应该是昨晚那厮不走寻常路,开了窗,风吹进来抖落的吧!于是道“没事,如果真看见老鼠了。就弄只猫来吧!”
可是,又感觉是哪里不对劲,却又不出来。
算了,不想了。“书房吧!”云倾华绕过隔纱厨,进了书房。
晚上的时候,木耳传来了消息,云璧珠被禁足。
云倾华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吃惊不。云珅那么疼爱他的这个女儿,以前竟连一句重话都不舍得,竟然下了禁足这么重的惩罚。
在周朝,女子只有犯了让家族有利益损失或者有失颜面的错事,才会被父母或夫家禁足。一旦禁了足,名声受损。如果是在夫家,还得惹公婆嫌弃。
看来云珅对段氏今日的做法,是怒到极致了。
不过也好,如果段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能好好教育女儿。如若不然,云璧珠将来只会变本加厉。
殊不知,这禁足的惩罚却是段氏自己提出来的。云珅要把云璧珠送到桃鸳园来,段氏不肯,她宁愿将女儿禁足在自己身边,也不愿意云璧珠来和云倾华同住。
当然,这过程云倾华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结果。
冬晚卷缩在棉被里,将自己裹得死死的,以为这样可以保护自己。两只眼睛木然,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云倾华走过,坐下,明知故问“是不是还害怕?”
冬晚抬起脸来,声音里还有些颤抖,“我以为我要被活活打死了,夫人好可怕,六姐好可怕。大姐,要是你今天不来,我就死了。”
十二岁的孩子,已经知道生死了。尤其是看到那一条鞭子,就连云倾华看了身子都本能的发抖,何况是一个丫鬟。
云倾华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任何事的。好好休息,朝春她们都在你身边,别怕。”
“大姐,你当时,是不是很疼?”
“……”云倾华懵了好一会,才知道她的是什么。她苦笑,那可不是一个疼能形容的,那种疼,即使重生再世,也刻苦铭心。
那一鞭鞭打在身上,就好像肌肤被通红的烙铁烙印似的,疼到骨子里,身体的每一个毛孔被针扎的一样,还能清楚的听到皮肤绷开的声音,撕裂的感觉。
打到皮开肉绽了还不完不休,于是又在伤口上继续打。伤口就像被撒了盐一样,想咬舌自尽的心都有。
那是第一次,她直面自己血淋淋的死亡。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不会清楚血液自身体渐渐流失是什么感觉,也不会明白当自己的心房只有呼出的气而没有吸进的气是怎样的恐惧。
云倾华道“其实也不是太疼,就是从没干过什么活,所以吧,搁碰一下都觉得疼得要死要活的。”
“大姐骗人,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连睡觉都喊疼。”
“嗯。”这丫头,越来越不好哄了。“我那是太渴了,想喝水。结果你们一个个都是笨蛋,竟然灌我药,苦的我啊都哭了。”
“原来大姐哭是因为药苦啊!”
“那当然。”云倾华给她掖好了被角,笑道“好好睡吧,想你最快乐的事情,最开心的事情,然后就可以做一个美梦。”
“嘻嘻……嗯。”
云倾华起身,往拔步床走,刘妈妈跟在身后,伺候着她休息。“今天听秋书回来的时候,我真是吓了一跳,夫人怎么跟在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