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长睡不起。
人,长跪不起。
长跪的人对长睡的人还有恨吗?
在这漫漫黑夜中,曾经恨似海,但在情切的苦中,在爱的牵挂中这恨海已被完全蒸发了,现在所剩的当是只有仇了。
这‘仇’刻骨铭心,因为它已于爱相交结。
想遗忘,除非韩先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在秦木容若的世界中出现过,历史不能倒转,那日任性时候,俩条魂已是深扣相连。
无名指上,红悠扬。
跪地不起的容若还是将头颅抬起了,面离地,泪长殇,地上已被碎心泪打湿了,这一声带泪而求,问那些仙、神、佛听见了吗?
他们在笑。
他们在慈眉善目的笑!
薄纱退却,伤痕尽显,容若的眼满是虔诚的落在佛祖慈悲的面上,口中低语道:“救救他吧,他是无辜的,您救救他吧,此生我定常怀慈悲心,青灯古佛不问红尘事。”
语恳切。
人落泪。
但是那佛依旧是满面慈悲,他的笑是在说知道了吗?
可这是梨花带雨的泪人啊,佛的大悲无量菩提心在以笑对泪,是不是显的太无情了,又或者他是在说。
‘过去就让他成为过去吧。’
‘过去的人,就让他成为过去吧。’
不可能!
泪水无助的容若在说不可能,她高贵的头再次低下,整副身都虔诚的趴在佛前,她在求,在用自己的生命而求。
求佛听见,求佛可以怜悯心中人。
长睡的人不醒。
长跪的人不起。
日以高,未睡的人愁叹加悲长醒。
床上,长睡的人还是不醒。
佛前,长跪的人还是不起。
这以不能称之为疑惑了,这当被称之为恐惧,萧望之的面上已是在惨淡的黑上涂抹凄惨的白,一双目光落在韩先的身上几乎癔症。
癔症这是为了什么?
文子期目光落在萧望之的面上,神色尽是担忧,不禁就说道:“师父您还是去休息吧,先师弟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碍的。”
“哎~~。”
萧望之叹息一声,摇晃着沉重的脑袋以示拒绝,目光不禁就再次扫在韩先的身上,疑问要几乎要将心逼疯了。
可是这一次,眼中的疑问确夹杂起几丝惊骇。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已从韩先的身上爬起,而原本尚且平稳的气息立时衰弱,瞬间气息全无。
惊满面,萧望之一个箭步就冲到床前,道裂飞扬,韩先的上衣立时被撕裂成碎片。
“那是什么?”
对目光所见,文子期不禁就惊疑出声。
这是什么?
这就是在上吾城被莫名种下的‘阴蛊,’这就是玮山收亡魂的‘阴蛊,’这就是弋阳收四怨的‘阴蛊。’
它衍化阴毒缠结韩先脊梁,将之染成黑色。
它衍化病魔紧锁韩先身躯,将之击倒送入地狱。
这一切当是明了,阴蛊缠结在脊梁上的毒尚且还不能要韩先的命,可是被收纳的弋阳四族怨所衍生的病魔确是来势汹汹。
疲惫、心碎,到极致的韩先在它面前还是倒下了。
“啊~~!!”
萧望之怒目凸瞪,癫吼如同野兽,整个禅叶山寺都在他的吼叫中瑟瑟发抖,他的手猛然衍化柔和道力迅速的向韩先的心前阴蛊包去。
不要命,当是忘掉了自己的命。
萧望之宛如大海般无量,道力如同涛涛江,冲入阴蛊以求将它缭绕的病魔冲散,可是天不遂人愿。
这魔带着病,可以经过任何艰难险阻继续侵蚀韩先的身。
但是好在萧望之的努力并不是白费,已是暂时保住了韩先那缕游丝的气息,可这只是暂时的,天知道着暂时会在什么时候崩解。
“师父还请停下。”
萧望之忘掉了要命,但是在一旁的文子期可是深深的替他的身体担忧。
“呼~~。”
侥幸,萧望之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手在道力枯竭不继中还是无奈的停了下来,可他的面上此刻确是挂起了一丝颓废。
这就好像是无奈放大之后的放弃前兆预示。
难道在他的心间,韩先的命已是无可挽留了吗,世间能人不少,不能救了吗,世间奇珍不少,不能救吗?
这些都能,可是能救韩先的能人确是远在天边;能救韩先的奇珍更是比天边还远,茫茫大川大河,天知道其中是不是掩藏着救命的珍。
“哎~~。”
萧望之在神情恍惚间已是闭目,那就如同是闭目待死。
这声声叹与哀嚎都穿堂入室,闯进在佛前长求跪地不起的容若心间,听见的是悲,听见的是泪成血。
头颅地下,泪成血的殷红。
难道大慈大悲的佛还是不知吗?
清风飘荡,摇弋佛前烛光,这飘摇的恍惚就如同是真佛显灵一样,如这是真的,那可是天大的幸了。
可这注定是假,朗朗天日下,佛从未显灵过。
这个世间敢在天日下毫无顾忌行走的只有人,而此刻就在那条登临禅叶寺的山道上,一位面相平庸的男子,正踩着稳健的步伐一步步的登上山来。
“师兄!!”
“哈哈,是师兄。”
如同溺水者抓着了一根可以重活生存的救命稻草,萧望之喜出望外,又身出往外的长笑不止。
影飘动,百丈成一道。
萧望之一个闪烁就冲至那平庸面相男子的面前,立时神色肃然,恭然行礼道:“拜见心主!”
心主,天心神廷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