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朱高炽跟前有十子,最疼爱的是第八子朱瞻垲,系身边侧妃郭氏所生,现下不过十五岁,这个孩子生来天赋很高,读书总是过目不忘,是以深得朱高炽喜爱,一直带在身边。登基后,朱高炽便封他为滕王,封地云南,为着朱高炽宠爱,也不欲其往封地居住,依然随母妃住在宫中。为着朱瞻垲之故,朱高炽封其母郭氏为贵妃,赐居瑶华宫,位置仅次于张皇后。朱高炽平时一日不见这个小儿子便会想念,平日经常到郭贵妃的瑶华宫里去。这个郭贵妃恃子生骄,仗着朱高炽的纵容,渐渐地不把张皇后放在眼里,心中竟也生出些妄想出来,不时在朱高炽跟前吹些风声,想其子能坐上太子之位。朱高炽并未动过更改太子的心思,为此训斥过郭贵妃几次,总为着幼子之故也没怎么处罚于她。这些消息自然会传到张皇后那里,张皇后是经过达风浪之人,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时刻盯紧了瑶华宫。
孙宛儿胡善祥随侍在张皇后左右,自然知道其中缘由,此时听她说这么几句,便也明白她所指的是朱瞻垲母子。二人听得她教诲,急忙应声答应。
张皇后见二人心领神会,倒也欣慰,这两个儿媳妇她倒很是满意。她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纵目远望,见梅花盛开,一片香雪之景,心中阴霾释去,复令孙宛儿去折几枝梅花来,等晚些回宫去插瓶观赏。孙宛儿忙起身带着侍女出亭子去。
忽听胡善祥轻声咦了一下,张皇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两人并肩行在梅花林中,其中一人光彩夺目,正是朱高燨,另一女子身材婀娜,远远地看不甚清,便道:“与楚王殿下一处的女子是谁?看起来眼熟,倒不象丁氏。”
胡善祥看得清楚,便道:“那个是虞谦大人的yòu_nǚ,皇后陛下见过两面的。”张皇后恍然道:“原来是她。”胡善祥道:“昨日听宫中女官说过她今日会来向皇后陛下请安,怎么这会儿子与楚王殿下行在一起?”
张皇后笑道:“我想起来了,前些日见过她。”又打量一番,道:“这个女孩子倒与四殿下般配些。”一时想到阿狸来,那个丫头太过招摇,且朱瞻基以前又为她着迷,此时想起她的眉眼来便觉得不舒服,道:“那个丁氏我心中只是不喜,为着先皇在日订下的婚约也没无奈,不过楚王殿下再纳几个侧妃还可以。你觉得这个虞家姑娘还可以吧?”
张皇后不喜阿狸,私下也禁止胡孙二位与阿狸过多接触,胡善祥心知肚明,所以这次阿狸回宫后,她与孙宛儿也不敢去芳华苑看望阿狸。胡善祥当日对朱高燨亦是一往情深,后来却被朱棣赐与朱瞻基,她自幼所受教导便是接受,是以纵然不喜欢朱瞻基也不会反抗,再后来与阿狸成为好友后,倒替二人欢喜,对朱高燨的心慢慢地淡了下去。此时听张皇后之言,心中却想:看朱高燨也没有这个打算,如果他心中有意,早就纳虞氏过门,何必等到现在呢?只是纳罕这个朱高燨生性冷淡,除阿狸外,从来没有见过他与哪家千金单独相处过,怎地今日倒与这个虞氏走到了一处?联系近日听到的一些闲话,难道朱高燨真的对阿狸厌烦了么?她心中困惑,此时听到张皇后这番言语,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附和道:“皇后陛下想得周全,这个虞姑娘容貌秉性都不错的。”
张皇后闻言甚喜,又看到远处朱高燨与虞氏形影相随,相处甚欢的情景,便道:“前几日子本宫在楚王面前隐约提过这个虞氏,他没有作声,想来是因为孝期之故。只等服孝期满后,本宫便着人去办理此事。今日看他二人的情形,楚王应该不会反对。”
胡善祥心中替阿狸叫苦,硬着头皮道:“皇后所想极是周全。只是丁家姑娘那里怕是要知会一下吧。”
张皇后听后果然不悦,道:“自来皇室娶亲,没听说要经过正妃同意的。只要楚王愿意,此事便成,哪里里轮得她来说话。”
胡善祥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头喝茶。
忽听得远处传来些争执之声,两人寻声望去,正是在梅林那里,只见朱高燨与虞氏身边又多了几个人,争吵之声便是由那里传来。张皇后皱眉道:“那些又是何人?吵些什么?”
胡善祥眼尖,已看到是阿狸带着阿青过去,还有那个慕容公子也随在后面,阿狸似乎正与朱高燨纠缠着什么。她心中担忧,便没有回答。
此时孙宛儿带着侍儿折梅回来,她似乎也看到梅林中一幕,却也不敢多停留,匆匆回到亭中。张皇后便问道:“你经过那里,楚王那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孙宛儿微露尴尬之色,随即轻声道:“好像看到丁姑娘带人去到楚王身边,与虞姑娘说了几句话,不知为何便争执起来。”
张皇后脸色一变,道:“一个就要作王妃的人,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争执,成何体统!”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芳姑等忙跟在后面。
孙宛儿落后几步,与胡善祥并行,低声道:“丁家姐姐不知为何在那里大吵大闹,说些难听之语,楚王殿下的脸色很是难看呢。”
胡善祥秀眉颦蹙,亦低声道:“也不知他们两个闹什么,不过皇后过去了,怕对阿狸不利。”两人无奈只好跟随过去。
等来到梅林处,还未到跟前,便听到阿狸怒道:“你天天说你没时间来看我,怎么却有闲情与她一起来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