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德王由皇帝下旨赐死,福王府、德王府撤藩并削籍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师,然后通过朝廷的邸报和驿站,以及贯通南北的大运河,迅速向南、向西扩散开去。
在引起一部分宗室亲贵腹诽不满的同时,却也赢得了河南、山东两地士林百姓的归心。
在两地士民百姓看来,如今这位崇祯皇帝,自从登基以来,其所作所为虽然颇多出人意表之处,但总的来说,却是顺应了民心民意。
不管铲除擅权多年的阉宦魏党,还是献出皇庄、募民屯垦,包括如今严惩为祸地方的宗室藩王,每一项都站在了这个时代天下民心的一边。
按照后世的说法,就是每一步都至少踩在了政治正确的那一边,不管是谁,皇帝这么做,你都不能说皇帝做得不对。
对如今的崇祯皇帝来说,这就是阳谋的力量,根本无需搞什么阴谋诡计,就凭堂堂正正的手段,就能够把该做的事情做了。
处置福王、德王和两藩的圣旨出来以后,高时明与方正化这两位如今炙手可热的大太监,即刻带领所属人马,分赴洛阳和济南而去,一来负责监督执行皇上的旨意,二来负责抄没两位藩王府的家产土地。
当然,与高时明同去洛阳的还有李秉诚,而与方正化同去济南的则是李承先。
李秉诚和李承先,之前都是涿州新军训练大营营务处的营务帮办。
当然了,这个营务帮办是兼职,算是差遣,不算是朝廷正式的官品序列。
他们二人此前与杨应乾一起,都是孙承宗督师蓟辽期间,在蓟辽督师府中任职的朝廷官员,负责的就是募兵屯垦与练兵,都是由武职转为文职的非进士出身官员。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在军机处成立后,这两人都进了军屯司,当了军机处军屯司的主事。而本职,一个放在了户部,一个放在了兵部,都是从五品的员外郎,跟着杨应乾继续在京畿搞募民屯垦。
如今京畿之地的募民屯垦已经走上了正轨,于是这两人在涿州大营建成之后,就又都入了营务处继续辅佐杨应乾。
如今到了七月,涿州大营的各项事务也都运转起来了,两人也都没有特别重大的职司,也是该动一动地方了,一来算是酬功和提拔,二来也是把他们放在如今最需要的地方上去。
所以,这一次,李秉诚跟着高时明奔赴洛阳的时候,身份已经变成了洛阳户部分司衙门的五品郎中,一方面配合高时明所带人马完成皇帝交办的任务。
另一方面就是在洛阳城中设立户部分司衙门,利用抄没的福王府钱粮田产土地,就地设立洛阳银币铸造分厂,直接监督铸造崇祯银元,并转运支应西北平乱军队一应粮饷物资。
而李承先的职责,当然是跟着方正化去济南接收德王府的大量土地产业,照着京畿屯垦的模式,在德王府立藩百余年来所占有的大量田产土地之上,继续推行募民屯垦事业。
也是在朝廷赐死福王的消息传到河南以后,已经带着巡抚衙门和总兵衙门,匆匆忙忙地移驻洛阳的河南巡抚邱兆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皇上的后招在这里。
赐死福王的同时,抄没福王府的金银财富和田地产业,不光是收服了河南士民百姓的民心,而且军队移驻、重建关城所需的大量粮饷,也都有了出处。
最重要的是,从福王府抄没出来的十数万顷土地,遍布河南府、怀庆府、南阳府等地,足以安置得了数十万户的河南饥民和流民。
可以说,杀了一个福王,几乎等于是为朝廷挽回了一个河南,不管怎么说,这个账都是合算的。
历事四朝,见惯了人事更替,如今已经年近六十的河南巡抚邱兆麟,这一次,真的是由衷地佩服当今这位皇帝的魄力与心机。
利用瞿式稆的六不平疏,重审梃击案、红丸案,在为自己的父亲泰昌皇帝报仇雪恨的同时,一举削掉了两个大藩,不仅收获了大笔钱粮田产,而且收获了两地百姓的士心民心。
还在下决心除藩之前,就命令河南巡抚和河南总兵衙门移驻洛阳,提前预防可能出现的风险。
可以说,到了这个时候,皇帝的圣旨一下,福王本人以及福王府除了束手待毙,没有任何其他选择。
事实上也是如此。十数日后的一个中午,当高时明、李秉诚带着人马赶到洛阳城,汇合了如今驻节在河南府衙的邱兆麟,大张旗鼓地一路来到福王府门前的时候,福王府里已经是人人戴孝、哭声一片了。
福王朱常洵虽然短视贪婪,但是却也不完全是个傻子,自从当今皇帝重启梃击案和红丸案审理之后,就一直担心皇帝的目标是他这一家子,毕竟当年与泰昌皇帝朱常洛争位的人,正是他本人。
虽然其中有很多的不得已之处,但当年的恩怨已经种下,泰昌皇帝短寿,福王这一系算是逃过了一劫,随之而来的天启皇帝受制于魏忠贤,而魏忠贤与东林不睦,福王一系从中左右迎合,特别是后来三朝要典一出,福王朱常洵这才放下心来。
然而自从天启皇帝驾崩,如今这位皇帝登基之后的所作所为,常常令朱常洵提心吊胆,每当想起当年自己特别是自己的母亲皇贵妃郑氏的那些事情,心中总是忐忑难安。
尤其是听说万历时期的东宫侍讲、如今的郧阳总督刘光复,以及漕运总督崔文升和致仕在家多年的李可灼,一个个被捕下狱之后,如今母子团聚的万历皇贵妃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