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左挂等人率众投降的当天夜里,陕西巡抚洪承畴身边最近得用的亲兵把总张衡,奉命带着宁乡县贼军投降的消息,打着火把,骑着快马,连夜赶往石楼报信。
一行人先是往北出了南川河谷,然后转而往南,快速南下石楼,四十余人人人披甲,持枪带刀,身背弓箭,个顶个都是陕西洪承畴从抚标中军优中选优挑选出来的精锐悍卒。
虽然是夜路,但是如今的吕梁山以西地面上,城池残破,村镇荒芜,人烟绝少。
一路上什么也没有,倒是十分顺利,两个多时辰,奔驰一百多里。
等到天色微明而未亮的时候,一行人就赶到了石楼县城以北二十里左右的北浑河北岸。
这个北浑河,也是黄河山西段的一条支流,从吕梁山的一个山谷中发源,然后从东往西流,最后流到黄河之中。
不过这个北浑河,却是一条很小的支流,此前山西大旱的时候,已经断流了多日,不过这段日子里,因为五月中旬的大雨,突然有了水源,开始哗哗地流淌了。
只是河床和两岸干旱已久,虽然下了几天大雨,北浑河的水量,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等到张衡带着麾下策马赶至北岸的时候,北浑河的河水已经是徒步可涉了。
到了北浑河的北岸,眼看着过了河就距离石楼县城不远了,张衡遂令麾下弟兄下马休整。
毕竟一路疾驰百多里,就算是人能扛得住,身下的战马也总该休息饮水了。
一行人连人带马在河边饮水进食,休整了半个多时辰,看看天色,已过寅时,东方泛白,然后再一次集结上马,骑马涉水过河。
本以为接下来也会一路顺利的张衡等人,刚刚渡过北浑河来到南岸,就发现远处有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正沿着北浑河的上游,翻过了一个小山包,由东南往西北而来相,距不过数百步远而已。
一马当先的张衡,心里正自狐疑不定,猜测着对方队伍的身份,却突然听见那支队伍发了一声喊,撒腿就往南面跑了。
张衡骑在马上听得很清楚,对方喊的是:“官兵来了!”
既然如此,那么迎头碰上的这支队伍就是贼军无疑了!
张衡一念及此,当机立断,大声喝道:“弟兄们!那是贼军巡哨!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张衡麾下有原陕西总兵张国兴所部陕军士卒,有钟得五所部永宁州士卒,也有陕西抚标中军士卒,都是老于行伍的精锐,此刻自己数十人的小队人马,在这里遇见了沿着北浑河巡逻的贼军巡哨队伍,那就只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
因为人人都知道,若是放了他们回去,引来大队贼军人马,自己这数十人还有活路吗?
所以,张衡一声令下,数十人一起猛夹马腹,朝着逃走的贼军巡哨,就追赶而去。
那支贼军巡哨,人数虽然是张衡所部的两倍,然而全是步卒,根本跑不过战马的速度,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张衡等人就已经追到了那些贼军的身后。
这部分贼军此时只顾往南奔逃,一个个地毫无保留地将后背留给了敌人,也因此一个个很快就成了张衡所部骑兵的箭靶。
相距只有二三十步的距离,几乎是箭无虚发,只是三轮箭雨过后,跑在前面的上百名贼军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而此时,张衡等人也已经不需要再用弓箭了,收起弓箭,换上长枪,从背后将仍然亡命逃窜的十几个贼军一一刺翻在地,最后只留下了两个活口。
张衡本人及其麾下悍卒,多数都是老兵油子,拷打审问的手段自不用说,很快就从这剩下的两个贼军喽啰的口中,获知了石楼县城周边的情报。
原来,就在神南峪陷落的第二天下午,就有不少逃出神南峪的贼军喽啰,翻山越岭陆陆续续地逃到了吕梁山西麓的咽喉要地广武庄。
广武庄本身所在的地方,是一块东南北三面环山的开阔地带,往东翻越吕梁就到了石口,从石口往东,经过石门关,可以通往汾水两岸的山西腹地平原。
而之所以说它是个咽喉要道,是因为它的西面,只有一条时宽时窄的山谷,也就是北浑河的上游河谷,这唯一的一条河谷道路之上,相距广武庄约莫十多里的地方,就有一座夏龙关。
这座夏龙关,同样是易守难攻,险峻异常。
因此,当洪承畴带着陕西抚标三千多精锐士卒北上柳林堡之后,山西按察使张宗衡带着麾下的镇西营,除了坚守石楼县城之外,他们所能够做的,就只是派出一部人马,到石楼山附近通往夏龙关和广武庄方向的山道出入口立营,修筑工事,防备驻守在广武庄的贼军突围逃走。
崇祯皇帝之前虽然发了圣旨,将原来的山西乡兵,以及陆陆续续收拢来的山西镇西卫溃卒,统一编练为新的镇西营,但是却还没有来得及给镇西营提供朝廷制式的武器装备。
别说没有火枪火炮了,就连武备院统一生产调配的制式铁甲、戚刀和新式钹大檐盔帽,都做不到人手一份。
如果不是前不久陕西总兵王承恩带着部分军械辎重前来增援石楼的话,这个镇西营的武器装备,就只有原本山西乡兵装备的长矛、弓箭、皮甲和木盾了。
这样的装备说白了,与他们需要面对的流贼基本上没什么两样。
如今算上陕西总兵王承恩提供给镇西营的朝廷制式武器,镇西营中也不过只有千余人有了一点朝廷经制营兵的样子。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