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崇祯皇帝自己的本心之中,并不是非要将这些木速蛮斩尽杀绝不可。
首先一点,这样的做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在明朝末年的时候,中华大地上,东南西北中许多地方,都有木速蛮的聚居区。
到了此时,回回遍天下的说法,已经不只是一个说法了,而是一个既成的事实了。
其次,从明朝建立的时候开始,就有许多回族的将领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这些人不管是在朝中,还是在地方,都有相当的势力。
即便是如今崇祯皇帝自己的朝廷之中,也有许多归化和内附的回回官员,比如世代将门的麻家、黑家。
这些人安安稳稳地做官,恭恭敬敬地做着大明朝的臣子,总不能仅仅因为他是木速蛮出身,就一起清洗掉吧。
有人说回回或者畏乌尔都是天生的木速蛮,这话其实不对。
畏乌尔起初作为蒙古人的奴隶,他们信仰的是佛教。
只是在十六世纪十七世纪的时候才被大食教渗透进来的。
一个人成为木速蛮,是后天环境的影响,是后天的选择。
这一点,其实是可以改变的。
不过要改变,首先要做的就是改变他们生存聚居的环境。
到了明朝的时候,改变起来虽然已经有点晚了,但却不是没有机会。
当然了,如果改变不了他们,那么只好改变他们生存聚居的环境了,因为那些土地,是华夏固有的版图。
不守华夏习俗、文明和法度的,只好请他们离开了。
所以,只有那些已经遍布西北的大量木速蛮造反了,作为皇帝的他才能光明正大地,通过镇压叛乱这个谁也无法质疑的理由和手段,尽可能地将西北腹心之地快速汉化,并且在同时又不必引起朝中回回出身的文武官员的强烈反弹。
正所谓“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
明太祖朱元璋的这个态度,就是如今这位崇祯皇帝的态度。
入居于华夏,习从华夏礼仪,并且愿为华夏臣民者,自然与华夏一体而视之。
否则的话,那就哪儿远滚哪儿去。
至于那些既不愿接受华夏文化,又不愿离开华夏土地的,那么就只有一个条路可走了。
这条路叫作黄泉路。
崇祯皇帝既然下定了这样的心思,对于三边之地的乱象,也就不再那么担心了。
于是,顶着朝野之间的舆论压力,继续让袁崇焕戴罪留任在三边总督的任上。
与此同时,他也接受了袁崇焕的建议,让名义上是京营神机营副总兵而实际上一直都在西北、从未回京到任的周遇吉,署理杨麒定虏镇总兵官的职位。
至于平定三边总督辖区内部的兵变及民乱问题,除了向袁崇焕提出了几条原则性的要求之外,一切都继续交给袁崇焕自行处理。
他相信,一向心高气傲的袁崇焕,这一次在处理木速蛮兵变与三边民乱的问题,一定不会心慈手软。
不过在派人赶往西北传旨让袁崇焕戴罪留任处理善后的同时,崇祯皇帝也顺便给陕西巡抚洪承畴、延绥巡抚孙传庭各传了一道密旨,给他们画下了一条底线。
那就是,让他们集中重兵,严防死守黄河和潼关一线,绝不允许已经窜回陕北的流贼,以及洮岷、固原等地的回乱,通过陕西境内波及蔓延到中原腹地。
等到崇祯皇帝给陕西三边地区的军政事务,快刀斩乱麻似地迅速定下了一个基调之后,时间已经进入了十二月的最后几天。
不管是紫禁城中,还是京师内外,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来自塞北草原上的寒风,再怎么冰冷刺骨,也吹灭不了老百姓们过年的热情。
十月底京师里出现的那一场对于北虏入侵的恐慌,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往里辛苦做工的,到了这个时候也都放下了手中的伙计,收拾着准备过年了。
国子监里的学子们,也早就放了假,在京居住的则早回了家,整日吃喝玩乐去了,家不在京师的,则雇了车马,紧赶慢赶地赶回自己的老家。
京师内外的老百姓们,也都忙着赶庙会,备年货,挑选着一件件据说来自海外番邦的各种新鲜玩意儿。
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是一片热气腾腾、红红火火。
“自从万岁爷开海以来,这京师市面上的新鲜玩意儿,可是越来越多了啊!阎老大,您老看这副西洋镜可还入眼?大过年的哥哥也回不了家,哥几个凑了点小钱儿,给哥哥添置一个物件,免得过几日得了假,嫂子倒不让进家门了!”
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汉子说完了这话,他身后的一帮人都是凑了上来,一边打量着店家摆放在店铺门前的大镜子,一边嘻嘻哈哈地笑着打趣。
说话的这汉子,人称董大,是兵马司的一个副指挥。
而他口中的阎老大,则正是阎应元。
每年到了这个年关将近的时候,京师各大衙门口都要封印休沐,但是唯独一个衙门,往往到了这个时候,却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节。
这个衙门就是京师的五城兵马指挥司,更多的时候简称为五城兵马司。
腊月二十三的这一天下午,身为南城兵马司指挥的武状元阎应元,身着便装,在几个副指挥的陪同之下,微服私访式地巡视着自己负责的这一大片街区。
阎应元在去考武进士之前,本就是通州县衙里的捕快班头出身,而且这也是家传的职位和手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