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渊,白吾与空行先一步步入殿内,赫连玄卿几个晚辈自然要向他们施礼,寒暄一番,请到上面的裀藉上坐了。
又候一时,方才见古綦几个弟子从屏障之后转身走出,到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眼见得他们后面跟着一位素衣的老者,站在下面的赫连玄卿,元清伏翟与元易灵嬍怔愣一刻,心中想了些什么连他们自己说不清楚,只待上面那人在尊位上坐下,下面众人便齐齐跪倒在地,伏身叩首,赫连玄卿三个弟子叩拜尊师,空箓等人叩拜前辈老祖,朝符四个人拜见师祖。
老祖白发齐鬓,天眉地眼,苍骨灵体,修怀水若,端坐于尊位之上,浑身散发着幽幽灵气,一直被人称为老祖的他不虚这个名号,只是刚从关内出来,神经还有些恍惚迟钝,半瞌着眼目幽幽将下面一群人看着,许时未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是不说,还是不想说,还是一时没认出来站在下面的都是谁与谁……
一直不闻上边人有动静,拜在地上多时的元易灵嬍悄悄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眼神不好的他也瞧不清楚,只觉得自己那位尊师眼睛没睁开,当时就觉得老头儿是不是又睡着了,便与旁边的元清伏翟使了个眼色,“老毛病还没改?”
一听这话元清伏翟也没怨他,只因为他深知自己这位尊师当年的习好,只要坐在那里不动弹,不过一会儿便能睡过去,不晓得这都过去百多年了,老头儿还是没改掉这个毛病,当下跟着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却瞧见上面的老头儿正半瞌着眼目死死将自己盯着,当时浑身就是一个哆嗦,埋下头去瞪了旁边人一眼,“就你多嘴!”
元易灵嬍回过头,不情不愿的趴在那里等着,偷偷又去看那边的赫连玄卿,那人倒是稳若泰山一动不动,也不晓得心里在想些什么,若是按着戏本里的来讲,此时此刻殿内应该是一通哭天喊地的感人场面才对,而不是现如今的一片死寂,倒叫人心里烦得很。
其实让他奇怪的是,为什么自己见着自己的师傅,心中愣是一点儿激动都没有,只是因为自己活得太久了,太多的东西都已经放下或者退化了,比如说,情感……
再等一时,老祖还是没有动静,坐在离他不远的臧渊,白吾与空行三人对视一眼,不禁好笑,当下白吾稍稍往前探了脑袋轻声唤那边的人,“老头儿,老头儿……”
好几声过后,老祖那边方才有了反应,似梦中惊醒般转头来“啊”了一声,之后才明白过来什么似得又“啊”了一声,最后知道了什么似得点点头“嗯”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指了下面人,酝酿了老大一会儿方才开了口,“你们……”
赫连玄卿等人不由自主的抬头去看上面人,那老头儿抬着手指着他们“你们”了好几回,最后也没能憋出个什么来,臧渊只无奈苦笑,“真是越睡越糊涂,早让他多出来走走,愣是要将自己关在那小黑屋里,再过个几年,还不得把脑子关坏了?”
“你给我闭嘴!”老祖瞅了他一眼很不耐烦,转头又看了下面人,“你们……一一给我报上名来!”
一句话将下面人震得一愣,空箓等人你瞧我我瞧你犹豫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报上自己的姓名,元清伏翟与元易灵嬍不情不愿的也说了自己的名字,老祖都没什么反应,到了最后的赫连玄卿,听见他的名字,那老头儿方才想起什么来似得跟着念道了一声,“啊,阿卿啊……”
几个字猛地戳起赫连玄卿心中的酸涩,望着自己这位尊师不由得低下了头,而跪在他旁边的少卿毫无惧色的瞅着上面那老头儿,冷不丁还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当看到自己老爸的神情之后方才嘟起了嘴,却也并不能理解此时此刻他的心情。
太祖在上面顿了许时,最后将自己的思绪整理好,方才又开了口,却是双眼毫无焦点,只是晃晃望着眼前的地面口中念叨,“为师等了你好久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当初走的时候也没跟我说一声,师傅还以为你去了哪了呢,好一通找啊……”
少卿君泽明显听见自己老爸的呼吸有些压抑起来,扭头看去,早见这个大男人深深低着头,闭着双眼,嘴巴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某种情感,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倒是将两个小儿看愣了。
上面的老祖不再出声,赫连玄卿便拜在了地上,额头嗑在地面之上,“弟子不孝,让师傅担心了。”竟然有着哽咽的味道。
“老爸……”少卿拉着君泽轻轻唤了一声,似乎有些被赫连玄卿的样子吓到,跪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奈何这次他们老爸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理他们,只是拜在那里不起身,搞得两个小儿心中更紧了一分。
老祖在上面又理了理思绪,最后念叨,“是挺担心的,可后来也就罢了,总以为你是去了,可后来又听家人说看见你,心里又活了,可是又想着,既然你还在,为什么就不回来看看我这位师傅呢,你一直没回来,我就一直想,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在心里恨我呢……”
“师傅……”赫连玄卿趴在那里叫了一声,老祖的话像是刀子似得一刀一刀插在他心脏上,让这个人痛的有些受不了,本以为自己将这些放下了,却在这里遇到软肋,这个一直如同自己父亲的人,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思念,无论当年发生过什么,又怎么可能恨着他……
瞧着殿内的一幕,坐在那边的空行总算是看不下去了,当即冲那边老祖摆摆手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