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共工一番解释,船舱内一片静寂,最后那边嫚娃开了口,“难道对付尸九,就只有靠东岳大帝?”
共工靠在那里昂着脑袋,望着挂在上面的一盏船灯,溶解的冰水在他眼中朦胧一片,致使这人的眼神有些迷离,“当然不是。”
众人的目光又齐聚到他的身上,重黎在一旁跟着沾光,共工低头吐出一口寒气,“在场的诸位都是救世主,不过谁有幸能得到最后的奖杯,就不知道了。”
这话等于废话,可废话说出来也多少有些影响力,众人的目光又不自觉的移向了一直未说话的少卿身上,这小子倒是个可塑之才,就是平时喜欢闹脾气,遇上点儿事儿就颓废了,好一阵子才能恢复。
被众人瞩目的少卿将手里的小包袱放下,弭爱和睨弱攀在他肩膀上看着前面的人,嘴里嗑着小豆子咯嘣咯嘣作响,少卿撩起一旁的衫子给他们盖住了光溜溜的小屁股,坐下去,“我爷爷曾经跟我说,谁都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可谁又都是自己的救世主。”共工道。
少卿看向他,“我爷爷后来也是这么说的。”
共工,“……”
船舱里一片静默,少卿磨着手腕上的那串珠子顿了一时,方才又开口,“我的人生观似乎不是很健康。”
“这跟我们要说的事有关系么?”牙狼在那边拧巴了眉头,被方弼瞪了一眼。
少卿道:“没关系,我就是想说说。”
众人间传来几声干咳,共工从那边爬过来在一旁坐下,“我刚才说过我有办法对付那尸九。”
少卿点点头,“记得。”
共工抬手搭了他肩膀,“还必须借助你的力量。”
少卿咽了口唾沫,“需要付出生命代价么?”
共工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不开玩笑的讲,很有可能。”
少卿留恋的瞅了瞅身后自己的两个儿子,“那……我能先给我那没过门儿的媳妇儿写封遗书么,我总得把这两个小子怎么来的跟她讲清楚,省的误会。”
共工摸了摸他额头,烫手,“你发烧了。”
少卿眼前有些泛花,“今天给……给风吹着了……”说完就一头栽了下去,慌得众人忙的急救。
少卿这一场病来的突然,也来的莫名其妙,之前受了那么大的打击都没倒下去,现在这个时候倒起不来了,难道是一听要打那尸九,给吓得了?
“你他妈就不能不比比,自己没能耐你就给我保持沉默,再多说一句老子废了你!”喾蠡瞪了那边家伙。
海龙揉着自己刚接上去的下巴,停止了喋喋不休,望着对面那些星星点点又有些走神,“这么下去我那些虾兵蟹将还不得全都见阎王去啊?”
喾蠡踹了他一脚,“你要真有那些虾兵蟹将,在你要死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看着不管不问了,现在你叨唠他们,他们又在哪呢?”
海龙眼中闪过一丝悲哀,“是啊,老子在这边担心他们,他们又在哪呢?”
“喏,在那呢。”稽耜下巴指了指对面的那些星星点点,跟着看过去的海龙心肝一颤。
牙狼拿着望远镜瞭望敌方的情况,看见的不再是之前抄着家伙跟他火并的气焰,而是在厚厚的冰层之上堆起来的点点篝火,还有架在上面的烧水壶,煮着一些从冰窟窿里揪出来的小鱼小蟹小虾米。
“我日,这他妈是打仗,怎么就变成野炊了呢,你们他妈能不能尊重尊重你们的对手?!”牙狼气的冲对面大吼大叫。
“他们这是没办法,你以为谁都像你们似得来这里带了半年的粮食啊?”方弼在后面叨叨一声。
牙狼瞪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没吃我们的饭似得,怎么,你还可怜他们,他们杀老子的人的时候你咋不可怜他们?”
方弼走过来站住脚,“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哪只眼看见我可怜他们了?”
瞧着小子那德行,牙狼恨不能将他一脚踹下去一起让人家给煮了,“亏你这辈子托生个人,要是鸡鸭鱼鹅早让我吃进肚子又拉出来了!”
方弼抬腿就是一脚,直个将这个杂门的水军大统领踹的从栏杆上翻身栽了下去,慌得一边迷幻几人死了爹似得一路飙下去救人了。
方弼站在船头动也未动,甚至看都没看掉下去的那人一眼,瞧着他那个样子,雪不由一乐,“你这么对他,就不怕杂门与道门起冲突?”
方弼冷笑一声,“如果他们有那个胆量,那就来好了。”
雪摇摇头苦笑,“你这位少将当的可真是任性。”
方弼撩撩堵住他嘴的围巾,“实力在那摆着的么,有时候需要用任性来,让他们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是不该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又不该说。”
雪没再做声,只望着远处忙着家伙事儿的人们陷入一片沉静,不知道邢离天和仔他们在那边怎么样了。
船舱之内,少卿还在高烧之中未醒,87号在煎药,引魂灯给少卿替换搭在额头上的湿毛巾,红缨和重黎这两个不管世事的家伙睡得几乎昏死,嫚娃,染苍,共工坐在一旁闷着。
新的话题还是染苍提出来,“说来你这个弟弟也是堂堂的火神大人,就真的对这场寒灾没什么办法?”
共工瞥了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染苍笑了一个,“没别的意思,你也别误会,我只是想着冰火相对,他总能贡献点儿什么吧,我们总不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小子身上,万一有个差池,谁能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