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走到了一个衣着最华丽,手上拿着翡翠鼻烟壶的人面前,“七爷,您赏句话吧。”
这位七爷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嘴里蹦出俩字,“没带”。
茶博士一笑,高叫道:“邓七爷没带钱……”
在场有不认识邓七爷的就笑了,心说话:这俩子儿都不乐意给,抠儿得够可以的。有认识邓七爷的暗暗替茶博士捏了一把汗。
姓邓的这位先瞪了一眼,随后又皮笑肉不笑地道:“七爷又有了。”随后,他掏出一吊钱撇进笸箩,别人看着没什么,那是因为有笸箩挡着呢。
可一旁的“搜细猎微”眼睁睁地看见暗地里有两枚铜钱猛打茶博士腿上“犊鼻”穴,手法利落强劲,只要中招这位茶博士以后只能趴着走道了,不过倒也一点不担心,观察这肩上搭着条毛巾的茶博士好半天了,拿着挺大一个装满水的铜壶给客人倒茶全是八成满,可见手上的劲力不弱,而且一滴都不会洒出来,火候更是不一般,这么多人的茶馆拿着开水壶来回走谁也烫不着,身法灵便且不说,还经常把手垫在滚烫铜壶的外面,手心紧贴上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司寇理硕还看出给客人上东西用的三尺黝黑托盘绝对不是木头的,由于人多,他必须将托盘举过头顶时只用一只手拇指和小指就行,从托盘上往桌上放盘子时几乎是在扒拉,但又稳得出奇,收拾盘碗像变戏法一样,照怀里一揽就全上了托盘,司寇理硕心知肚明,此人内外的功夫至少说得过去。
当然,若人少的时候,他也无须如此,至于倒八成满的茶、两指顶铁托盘,那不是买弄,而是不怕别人知道他是谁。
这时,但见茶博士只将双膝向内一动,双腿一撞两枚铜钱,立刻贴着笸箩底飞回了邓七爷怀里,且还顺便点了胸口“天突”、“璇玑”二穴,立刻就像面人般一动不动了,茶博士也立刻喊道:“谢……邓七爷又有了,给七爷道喜。”
当时有老多人都在大笑,其中尚有不少是认识邓七爷的。
等钱敛得差不多了,说书人续道:“‘铁掌’赵柱到底有几十年功底儿,别看吐血了,那可都是牙根儿上的血,没什么大碍。但这时三支倒钩狼牙箭闪电般齐齐到了跟前,这回他死也避不开了。幸亏‘影壁墙’方刚及时赶到,抡镔铁齐眉棍,‘玎’的一下砸落了三支箭,然后仗着力大兵器长使了招‘戳枪拴马’,上护其身下护其马就冲上去了。可不知是凑巧,还是对方箭神,愣有一支射到奔跑如飞的马蹄子上了。那马一个失蹄,把方刚着实地摔在地上,一支箭又到,直穿他的脑门,眼看方刚命不久已。一把打将钢鞭飞至击落要命箭,钢鞭还没落地,‘插翅彪’袁滑快手抢起,舞一对兵器挡住雨点般的箭。方刚趁此机会连使‘就地十八滚’的功夫,终于靠近羿烦耀脚下,一抡大棍打他下盘,对方腾身纵起躲过,方刚借势站起不等对手立稳又是一招‘横扫千军’。羿烦耀侧身拿铁弓搭大棍顺势往前一滑削对方手指,刚把方刚逼退,脑后恶风不善,连忙缩颈藏头,抽弓朝后捅。赵镖头撤锤带马闪开这一弓,马上探身又是一记。袁滑过来,双鞭照着他就捅了过去。三人群战羿烦耀。赵茨典本以为他除了弓硬箭快没别的本事,可没成想,羿烦耀从背后抽出一支箭和右手弓一起当刀剑使唤,其中还夹杂着打学笔的套路,三人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他。可把赵总镖头急坏了,把老命都豁出去了,锤抡圆了劲使足了就恨不得一下拍死羿烦耀。这时袁滑想出一计,假装累了退身到一边歇着,时不时还擦擦汗,可眼睛一直注意着羿烦耀的后背,瞅准时机,一个箭步蹿上,双鞭劈头盖脑地砸了下去。”
“咕咚”,说书先生又是一大口茶。
“羿烦耀想躲是躲不开了,急忙弓身紧背用后脊梁硬生生接了这一下。原来他的每支箭都是铁杆儿的,就像战场上大将背后的护背旗杆儿一样,再者那虎皮兜子也挺厚实。别看这样,照旧把他砸得够戗,但方寸未乱。‘嗖嗖嗖’,三支箭把箭尖搭在弦上箭尾巴冲前,从赵、方、袁三人的身边射出,就在三人还没琢磨过味儿来,射空的三支箭全都撞在树上反弹回来直射他们后背。羿烦耀就趁三人躲箭的时候,把弓往地上一压,借着一股崩劲儿朝前上方猛蹿,临逃也不忘再射三支箭。等老赵他们腾下手来,羿烦耀踪影不见。”
茶博士插句话,“行啊,总算完事了。”
说书人道:“完事?想得倒轻巧。‘弓锚刀枪’才来了一个,后面还有更热闹的呢。三天无事,一路饥餐渴饮晓行夜住不提。单说这天镖队行至一条大河畔,旁边是一排排高树。现在赵老镖头拿出十二分小心来,不知道贼盗们接下来还会耍什么花样。事情还真经不起念叨,就在此时,四支铲头箭射来,斩断了镖车上捆镖箱的绳子,又一支小皮锤箭簇的箭射来,撞起镖箱往河面上飞,五支箭来得不知何处,去得快似流星,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快到箭没劲儿的时候,一条长链铁锚,就是大船上用的那种,前面一个尖后面四把弯倒钩,从箱底穿过然后猛往回一收,勾住箱底浮在水面上奔一条船上可就去了。书中暗表,这船上使长链铁锚的人就是‘弓锚刀枪’中的‘锚’。人称‘分水兽’汪晓,他祖上原是做海外船运的,祖业到他手里由于不善经营家道败光,遂跑到海天镖局做镖师,可冷老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