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一下课娜美就想找罗宾商量索龙的事的。她把原子笔收到笔袋里,教科书、练习册、笔记本叠在一起,立起来往桌上一磕整齐地收到书桌里。她稍稍侧过身子,朝斜后方——罗宾座位的方向站起来,思绪静止几秒,伸了个懒腰又坐下去。她还是不能冲破那层阴影。罗宾好像又在看她的古典文学,娜美悄悄瞄了她一眼,真想对她说些什么。不光是绿头的事。
——“最近我忽然就对你冷淡下来了,我想你一定会感到莫名其妙吧。罗宾,我希望你不要把生活想得太简单。有时人为了自我填充总会做出一些善事或者恶事,但你应该明白一件事:无论是谁、做了什么,上帝永远都占着sf,总有一天你会收到回报的。”
究竟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从前明明是最好的朋友。比薇薇的关系还要好。娜美真的没法否认她对自己的影响。那些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掺杂着龌龊的成分,却第一次体验到那样浓烈的温柔、幸福和快感。最近在睡觉时候还总能感受到那些激烈又甜蜜蜜的时光:坐她的车一起去游街;一起在海边踢水;在高级商城里持续8小时的购物;晚上回到她别墅的木屋,两人累得躺在沙上一起仰望星星,然后脱-光衣服,拥抱、接吻、*****在那些记忆中,好像很少有阴天下雨的时候。每天都是大好的晴天。阳光鲜浓地照下来,好像刚刚长好的番茄一样,红红胖胖的。每一句彼此熟悉的口头禅、每一个彼此熟知的小动作都安静地囤在心房里有着各自的味道:果香、茶香或者各种花草的香气。这些味道让回忆梦幻化,像黏在心底的五颜六色的丸子,至今回想起来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静在原地,灵魂中发酵出醉酒后红热的迷晕感。这算不算开心呢……
糊涂了。
“班长小姐,”一个单线本轻轻摊在娜美桌上。旁边有一只白皙娇软的手,“这个……‘takeountof’是什么意思?”
娜美抬起头,原来是坐在左手边的柯妮丝:“这个是……‘把什么什么考虑在内’的意思。啊……柯妮丝,你不用那么见外的,叫我娜美就行了。”
“嗯,谢谢啦,娜美。”
女孩的眉梢温柔地弯起来,像个发光的女神像。娜美看她心情好像还可以,便小声问道:“哎,学习上的事你平时不都是问罗宾的么?”
“她啊……”女生卡了一下,“我们不说话了……”
“嗯?为什么?”
“没什么……”女孩合上本子,“这个我得背下来,说不定期末要考……”
柯妮丝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回到自己座位。她不敢顺着娜美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不然一定会忆起昨天的事。娜美见她这样也只好作罢。在她看来,就罗宾那种表里不一的性格,会得罪那种乖乖女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教室顿时吵嚷起来。每次一下课都这样,无数的声音交混在一起,闷闷杂杂的,让人困顿。好像疲惫一天后,回到家闭上眼睛躺到床上时,大脑会不由地想象大街上那些嘈杂的景象。骑自行车的人;街边卖水果的人;夹着公文包快速行走的人;柏油路上来回穿梭交错的出租、轿车、公交等等,总之感觉地球上很乱很乱。那些画面像录像一样反复播放着,然后不知什么时候脑里的意识就渐渐消失了,昏暗中,模糊地记得自己翻了一个身,接着就像沉进了泥里,再也没力气思考了。
教室中央的座位,四周围了一圈的男生。他们好像又开发出了新游戏。他们管这叫“死亡转轮”。正真的死亡转轮原本是俄罗斯人发明的:往左轮手枪里装一颗子弹,转一下转轮,按在自己太阳穴上扣下扳机。两人轮流打。一个回合加一颗子弹,直到其中一人倒下为止。而高三1班的死亡转轮已经被改成了校园版:参加游戏的人围成一圈,男生a站在圆圈中间,把一支不锈钢圆规平放在课桌上快速转动。最后当圆规停下来的时候,指针指着谁大伙就把谁揍一顿。他们都认为这是男子汉的游戏。只有敢承担挨揍风险的人才有资格享受揍人的快乐。
圆规疯狂地旋转了一会,力道渐渐弱下来,速度就像在操场上看着苍蝇大小的缓缓驶过的飞机。于是所有人的心脏都被悬起来,胃袋仿佛被绷在一支弹弓上随时要被射出去。这种要飞出去的恐慌感充分发酵在指针即将指到的男生胃袋里。指针经过自己的时候大家都下意识地歪开身子,好像那铁针正发着激光,要把身体击穿似的。缓慢转动几圈后,铁针慢悠悠地朝男生a靠过去。a君看圆规有要停的趋势,不禁大喊一声“我-操”然后赶紧朝它吹气。不过可惜那铁针不大兜风,最后还是停到自己这里。紧接着所有的目光都如野兽般集中到自己身上,男生a看情况不妙,扭过头拔腿就跑。
众人在后面疯追,a君留着口水疯跑,左绕右绕最后在教室后排被团伙擒获,十几个男生把他摁在娜美桌上,尽管a君反复请求“先欠着成不成”却遭一致反对。娜美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站起来躲到墙脚。接着尘雾四起,尘土中传来a君惨烈的哀嚎声。
虽然男生被打,但还是很高兴。撅着屁股趴在桌上,傻笑着嘴角大咧,口水长长地拉扯出来。
后背传来咚咚咚密集闷厚的捶击声。
对男生a来说,他之所以能闹得那么开心还是因为看到索龙就要挨罚的缘故。他和索龙本来就有仇。平时a君嘴欠,索龙脾气不好,一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