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烦人的家伙总算走了。”
她光着脚下床,扶着桌椅板凳窗框墙壁一路走到墙角盛水洗脸的盆子前,端着盆子坐在梳妆台前。盯着水里那张白的像只就不见日光的鬼脸,半晌,手指点了点水,划出几道涟漪,自语道:“真没想的会有一天,我会用这种法子见妳。”
水盆里的女人笑得无可奈何。
“碧螺,不要躲着我啊。”她狠下心来咬破右手食指,一滴鲜红的血珠落在桌上,她赶快伸手指往水面上画了又画,寥寥几笔,一副奇异的画飘飘荡荡浮在水面。那是一个圆形符咒,外圈写着类似象形文字的字符,很古老,很奇特。
以血为符,古文为咒。
她低声念了一串叽里呱啦的东西,然后,血色符咒哗地华光四射,再然后——“啊!”一道惨叫声从天而降,伴随咚的巨响,地板震了一震。
“痛死我了!”房间中央一屁股坐在地板的青衣碧衫的俏姑娘一边哀嚎一边捶地。
韩文没有扭头,按住流血的那根手指,不咸不淡的说:“哎呀,可算把妳盼来了。”
“够狠的。”俏姑娘面容红润过度,额头上一道红光闪闪的符文与水盆里一模一样,“妳居然用契约的法咒强制召唤我,有急事啊!”
韩文悠悠地转身,翘着嘴角笑得美丽动人,“好久不见的,碧螺大人?”
碧螺缩缩脖子,干笑几声:“我我我我这几天太忙,没空来见妳。”
“少废话!”韩文没力气陪笑,二郎腿翘到天上,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妳要不是躲着我,我能用这种法子见妳吗?”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妳看,我衣服还没穿好呢......”碧螺还在冰冷的地板上坐着,一头卷发像团碧蓝的水藻,乱糟糟的,发梢还滴着水,灵动的眼睛上睫毛沾了露水气。看样子,是刚洗完澡出来掉下来的。
“嗯。”韩文托着下巴想了想,啧啧赞叹:“没想到妳也有扯谎的一天。”
碧螺羞红了脸,扭捏着不敢看她。
“做作吧妳。”她翻了个大白眼,喝一声:“胭脂!”
“来了。”腻人的甜软嗓音凭空响起,胭脂从她身体里出来,一片红裙从火花里拣出最鲜艳的色彩,艳的刺目。
碧螺见到这个刚出来就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妖女,噌地站起来,指着人家的鼻子骂:“臭狐狸!看妳干的好事!”
“我怎么了?”胭脂挑一下美目。
碧螺大步上前,一副仇人相见的模样,“谁让妳给她用神识的?不知道那法子会耗命的吗?”
“我也是迫不得已,冲我吼干嘛!”胭脂黛眉一拧,双手叉腰和碧螺吵嘴。
“妳就是在害她......”碧螺好想说什么,被她们晾在一遍的韩文发火了。
“够了!叫妳们不是来吵架的!”
“那妳是想干嘛?”
一红一蓝的两个女人扭头对她喊,还喊的整整齐齐,语调起降都一模一样。
韩文瞧瞧左边,瞅瞅右边,扑哧笑出来:“好了好了,有正事要妳们帮忙。我想找回妹妹,她有多重要不用我说吧。妳们也不要扯理由糊弄我,要不要帮忙,给个准话。”
闻言,碧螺和样子对视半刻而后齐声道:“帮。”
韩文乐开了花,抚掌大笑:“好好,我就知道妳俩不会见死不救,不愧是我看着的女人。”
呃.......
抖抖肩,两个女人各瞥向一边,谁也不待见谁。
二
除夕夜还有一天到来。
湖月庭不知道第几次炸锅。
原因是一封扎在羽箭上的信。
箭射在大门上时,刘昌南和白凡正从外边回来,发现有人闯入,二话不说追上去逮人。刚追到海边,那蒙面黑衣人突然倒下去,没了动静,上去看看,他们才发现这人死了,毒死的。
刘莫问兼职做了回仵作,检查完尸体给出的结果是:“鸠鸟毒,中毒者三个时辰后必死无疑。”
白凡望望刘昌南,想听听他有何高见。
刘昌南闭上眼,遐思良久,说:“幕后者是想断了我们追查的念头。”
“啥意思?”白凡凑到他跟前,睁着大眼问。
“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人给自己的手下用了鸠鸟毒,算准了时间,让人送完信再死在我们面前,这样一来,我们还怎么跟踪人去找那人。”
“这是什么样的人啊,也太心狠手辣了。”白凡江湖侠义的精神容忍不了残忍的手段。
“想知道的话,看看那封信不就好了。”蹲地上处理尸体的刘莫问吹燃火折子,袖子一甩,出来一团白色的粉末撒在尸体上,火折子一点,噼里啪啦的烧起来。火光映着刘莫问笑靥如花的脸蛋,烧的更旺盛。火光变成火星时,她轻轻一吹,骨灰满天飘飞,风再一吹,沫渣都没有了。
白凡恶寒凛凛,亲眼见到刘莫问眼不眨一下地处理掉尸体,更深刻的觉得疯女人的称号名副其实。
刘昌南面对死人早已没了什么感觉,尤其是对韩家不利的死人更什么好感,掸掸衣服上的灰,清雅舒朗地走远。
三
韩文披了袍子坐在床边,低头看羽箭带来的信。
“有什么消息?”刘昌南撩起袍子坐在一边的櫈上。
韩文不语,信纸递给他。
“这是......”刘昌南接信一看,眉头皱的更深。
“他很了解我们呐。”韩文声音低低的很平静,垂眸专注在手心上躺着的那支羽箭。
刘昌南脸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