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又好像是研究员在专心致志研究一个什么奇怪的事物。
“而你也拥有了,我的枪神,伟桥?”
瞬间,那把插入我的心的刀被拔了出来,又被人反刺了回去,剧痛霎时传来,但却丝毫不引起我的任何愤怒与仇恨,只是让我的双腿也打起了寒颤。
班里所有人都知道我叫杰克·w·卡莫尔,也能知道我姓康。但是,伟桥这个名字,只可能有一个人知道!只可能是克里斯托弗!而他平时从来都只会叫我杰克,因为伟桥这个音他发的不好。
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叫伟桥?连档案里面都不会写的伟桥!
我感觉冷汗遍布全身,但我仍然强装镇定。
她又抽出了一份档案,摞在上面,“这里面还有我和你的故事。”
我和你吗?
可和你名名高中才认识。
她收起书页和步枪。
“我和你有很长的故事。”她又轻轻地把双手交叉,用手背托起下巴。
什么故事?
我和她之前有过关系吗?
我不记得。
“你不记得了。”
她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的确不记得。
“我和你的故事。”
“是怎样的故事?”我问。
她慢慢地低下头,我看到一滴……泪珠,落下来。洗净了我丧父的阴霾,让我产生了……怜悯,与……爱。
和我的故事?
为什么这么伤感呢?
慢慢的,阳光黯淡了下来。
忽然,一道闪电霹雳而下,只是缺少了隆隆的雷声。
周围,教室的墙壁旋转起来,一瞬之间如同换幕一般变成了阴雨的路桥。
裸露的天空因月光短暂显露出其迅速乌云密布,又在顷刻间淹没在夜色之中。
我抬头仰望,瓢泼大雨伴随着羸弱的风,猛烈地坠下,斗大的雨滴,重重地砸在我的眼眶中,却发现它直直的穿过,碎在了地上。
雨点落的越来越大,越来越密。
萧瑟的寒风卷起阵阵冷雨,密密地斜织着。
只是,我只是这里的一个幽灵。
雨水,并不会打湿我的躯体,也不会打湿她的。
我记得这里。
记得这13年前的晚上。
那是一个秋天。
缠绵的秋风,刮出一弯又一弯密集的雨点。
寒冷的秋雨,如同斗大的而晶莹的泪珠,宛若上天怜悯众生的天泪。
漆黑的秋夜,远处灯火下的卡伦,已被水汽胧上一层薄雾,看起来模糊而又温馨,却又是那么遥远,照亮不了这黑森而又漫长的夜。
枯黄的秋叶,被粘在柏油路上,任凭雨水打湿,却又无力在风中流连。
康桥,卡伦市,南方省,2028年
她坐在长椅上,抬起迷茫而又痛苦的双眼,静静看着这茫茫的雨夜。
这茫茫雨夜的凄雨,这茫茫雨夜的长夜。
长袖连衣裙一直延伸到脚踝,裙角却并未随风摇摆。
她的目光,微微侧向,桥西侧的那边。
黑夜中,泪水和雨水冲洗着她的双眼,我不知道她能否看清这一夜。
这是无声的画面,这是无声的世界,虽说有秋风、秋雨、秋夜和秋叶,但是却没有秋天应有的声音。
这是我心灵深处快要被遗忘的记忆。
这段记忆藏得太深,即使上次我造访康桥也根本无法记起。
但这次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地点,海量的信息正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她是怎么找到的?
我隐约记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我怎么也不明白,她为什么哭?
顺着她目光的方向,一个小男孩踩着无声的步伐,披着灰色的雨衣,背,慢慢走上桥。
我知道他是谁。
他那么走着,走在路中央,冰冷的雨点打在他的身上,远处微弱的卡伦城的灯火,他显得孤独而又寂寞。
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一辆车。
这里也是那么的孤独与寂寞,只有漆黑的雨,漆黑的夜,漆黑的一切。
我不愿回忆这漆黑的一切,这即将遗忘的一切,现在又是那么真实,活灵活现的展现在我面前。
忽然,从小男孩身后,一辆黑色的分水轿车也开上了桥。
在这样的秋夜里,雨水已将地面变得湿滑无比,而轿车这样快的时速,只会是死神的刀锋。
那时,轿车应该已经按响了喇叭,可是对于小男孩来说,已经太迟了。
他回过头,长大了嘴巴,伴随着一道惊雷。
但是,死神的刀锋或许是因为秋风偏离了方向或许是因为死神疼爱他的儿子。
轿车猛打方向,拉出一条长长的漆黑的刹车线。
当时或许伴随着急刹车的巨响,死亡的弧线,绕过了男孩。
那是一个秋天,我第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然而柏油路面是这死亡之舞的舞台,漆黑的夜和微弱星光的卡伦是这死亡之舞的巨幕,听不见的刹车声是死亡之舞隐形的交响乐。
轿车在冰冷的秋雨的伴舞下旋转出可怕的生命与死亡的华尔兹,飘荡在这空荡荡的桥上,世界铁一般的定律:摩擦力,在这微小的摩擦系数下,尽情地玩弄着这辆轿车,和车上的乘客。
华尔兹欢腾着,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滑出半人高的白色浪花,直到撞上了康桥的护栏,才最终迫于这世界另一铁一般的物理法则,停下了可怕的舞蹈。
分水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