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红上红,花妆花
……
老马狠狠的打了个响鼻,一片花瓣从它的牙缝间喷了出来,红的似火的花瓣在空中飘着,打了好几个转,然后才落在了地上。
殷槐擒着小刀,灰蒙的刀刃撩起一片破碎的花瓣,同样是在空中飘飘扬扬,没有打转,只是被风吹的更加破碎,那风是那柄小刀带起的刀,很是凛冽,像那柄小刀一样的凛冽。
可是那样的凛冽的神采没有出现在殷槐的脸上,殷槐脸上只有欢喜,只有干枯。
欢喜是见到了前面那条路上的老马,干枯是没有看到的那条路上散落的花瓣。
这是两条路连成的一条路,老马站在路上,后面是蜿蜒的小路,老马满面红光,嘴里还在咀嚼什么,宽厚的马唇旁边还遗漏了一点红色,老马感觉自己能吐出火来。
老马抬起头来,也看见了殷槐,殷槐一直在看着它,眼中满是欣喜,老马想要再打个响鼻,却又打不出来,生怕嘴里的火气跑出来。
殷槐想笑,却也笑不出来,嘴角抽搐着,好似整张脸都已经僵硬了,老马却好像从那张摆不出欢喜的脸上看见了无尽的欢喜。
猛地,那张脸上的欢喜变了,凛冽的刀锋顺着殷槐的手臂到了他的脸上,本来已经动不了的手臂又一次高高举起,就像之前一样,与之前一样的是,那柄刀还会落下,重重的落下。
高高举起,就是为了重重的落下。
重重落下,就是为了狠狠的砍一朵花。
那也是一朵红色的花,只是红的比起其他那柄刀砍过的花要显得更加艳丽些,不仅艳丽,而且活泼。
艳丽是因为红色更加的浓郁,比火还要红的颜色。
活泼是因为红花中住着一条鱼,一条同样艳丽同样活泼的鱼。
殷槐有一双极为敏锐的眼睛,所以清晰的从那朵红花的花蕊中看到了那条游动的鱼,鱼是活泼的,所以连带着那朵红花也显得活泼了起来。
活泼有时可以认作是灵活,那朵红花也有完全不属于花的灵活。
可是那朵花在怎么灵活,灵活到甚至阴险,灵活的紧贴着老马微卷的又稀疏的鬃毛,若是殷槐的刀锋微微一偏,就会在老马身上切下一块肉下来,那样,红花会显得更加红艳,因为沾了血。
可惜了,殷槐实在是砍过太多的花了,身后那些破碎的不成样子的花瓣就是那些尝试想要阻挡殷槐的那些红花留下的最后的痕迹。
死亡终究还是太过可怕了些,特别是对于那些在刀锋下显得很可怜的红花而言。
没有丝毫其他的技巧,只是殷槐手中的刀重重落下时,刀锋显得很是凛冽,刀身显得很是朦胧,携带的杀机却是那般的刺骨。
看不见的手紧紧抓住了那朵灵活的狡猾的红花,只不过是一瞬,那朵红花就不成了样子。
红只是破碎的红,艳只是凌乱的艳,至于沉在花蕊中心的那条鱼,同样也是凌乱破碎的。
空气中满是那条鱼发出的凄厉的叫声,像是人在作呕的声音很是难听。
老马是第一次听到那样的声音,好像之前吃过的红花都在肚里翻腾,仿佛只要老马张开嘴,那红花就会顺着修长的马颈窜出来,那是极其难看的老马不愿让面前这个可恶又可爱的小屁孩看见自己那样狼狈的样子。
起初老马不知道殷槐为什么突然出刀,也不清楚从何处传来的这种难听的声音,但是,等到那双瞪得比见到雪山的那朵雪莲还要大上几分的眼睛看到了一朵红花时,它就明白了几分。
只不过一眼,它就明白了。
那真是一朵格外与众不同的红花。
漫草原的红花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花,而那样的红花又是其中最特别的一朵,也许不止是一朵,还有许多朵,但仅仅是这一朵就是所有红花中最美最妖艳最灵活的一朵。
可是跟殷槐一样,老马同样葬送了许多的红花,它身后同样有一条光秃秃的路,而原来没有那样的一条路,只有那样红花。老马葬送那些红花的方式也很格外不同,至少跟殷槐就完全不同。
殷槐走出的路上还有红花花瓣留下的残骸,那些残骸虽然已经看不出一点原先红花的美丽与妖艳,但就像是燎原的火熄灭后留下的零星的火星,总归还是能照亮一些零散的地方。
但是老马身后的那条路上一点花瓣的碎片都没有,因为那些花不是葬送在老马的蹄子下,而是它的嘴里,它的嘴里直到现在都有红花的携来的火热。
然而这时它又看见了一朵红色花,比起它之前看过的所有的红花都要来的火热,它离那朵花不算远也算不上近,但是它还是能感觉到那朵花蕴藏的几乎能把人烤焦的火意。
那同样是一朵灵活的红花,紧贴着殷槐的左侧的衣角,而殷槐拿刀的手是右手,高高举起重重落下的手同样也是右手,那朵花却漂浮在那里,没有依靠,也无需依靠。
那真是一朵狡猾的红花。
那同样是一朵美丽的看上去就想吃掉的红花。
可是明明老马之前吃过那么多的红花,十分清楚那些红花的口感实在是算不上格外的好,倒是有些像是烧喉咙的酒,却不会让人喝醉,也不会让马喝醉。
那朵红花却是又诱人又诱马的红花。
那不是一朵花,只是一个果子,聚天地精华濯日月灵光而生的果子,是神灵点燃的一朵火花,仿佛只要轻轻咬下,迸溅出的浓汁能将人彻底醉倒,散发的清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