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试刀
想到这里的夏何,没有说话,甚至连脸上常有的笑容都没有消散,依旧自信,只是自信中难免夹杂着些许苦意,难道大殷在大荒的多年打压下,国民连血性都没有了吗?
夏何知道自己的感叹很没有道理,他只是不喜欢那少年的做法,连带着,他也不喜欢自己之前给少年讲故事的行为,只是这样更没有道理。
夏何不再去想那些没有道理的是,因为最大的道理摆在自己面前,生死向来是这世间最大的道理。
“现在,该我们了。”夏何的声音清朗,带着青年迸发的朝气,在北疆的微凉的夏夜里带来了些太阳的温度。只是就连太阳的温度也没办法驱散此时院里的寒意,寒意彻骨。
山里人这时才把目光转向他,这名作为刺杀首要目标的夏家天才少爷,他当然认识他,因为他们见过,在夏家大院里,和他的母亲。
只是那里还有他的父亲,就死在他的手中,那晚天很暗,跟今天差不多暗,只是那天的大院里充斥着血腥味,而今天这座千百里外的小院里却飘着淡淡的槐花香,但很快,这片槐花香便会淹没在无尽的血腥味中。山里人相信。然后从哪里掏出一把剑。
剑光冷寒,剑刃泛着的冷光在一片黑暗中很是醒目,就像纷纷大雪中的一点梅,又像万千绿叶中的一抹红,只是这样的比喻稍稍美好了点,这只是一把剑,一把杀过人见过血的剑。
夏何没有识出山里人,但他识出了那柄剑,那柄雪白的剑。
白剑需以黑刀对峙,于是,夏何弃了腰间的银针,走向槐树,拾起那柄黑刀。
“你会刀法?”山里人终于开口了,夏家本就是用刀的传统家族,像他爹就是赫赫有名的快刀大家,夏家的人都修快刀,但只有夏何不修刀,以前是因为不会修行,自然也就不会习刀,后来踏上修行之路后,又无人教导,只能自行学习族秘籍,却不知为何,夏何选了一门极其偏门的武器。
“会,家里的刀法看过几眼。”夏何试过刀,未出鞘的黑刀在空中甩出几个漂亮的黑影,黑刀直指白剑。
山里人看着指向自己的黑刀,“原来,他是来送刀的。”
“他”自然指的是夏何白日里才见过的岚。
接着,他将目光往上移,落在青年俊秀的面庞上,朦胧月光下的青年很是帅气。他也曾见过那样一个少年,一个比面前的青年年纪更小,也更有名的少年。
“蛮不如你。”世人都传荒原上的青年第一高手,被叫作蛮子的少年是师承于荒北的那座山里头,但这位来自山里头的山里人却知道,蛮并不是来自山那边,或者,连山里头的很多人都不识得那少年,但这位来自山里头的山里人却识得,甚至与那传说里的蛮子对上过。
既然对上过,那便是识得,那他说蛮不如面前的这般少年,那蛮就不如。
夏何听到山里人提到了那位颇负盛名的少年的名字,微微有些发愣,但不同于荒原上的年轻人,虽然有些发愣,但发愣不是发怵,更不会心慌,因为他本来就是天才,这片星空下本应最耀眼的天才。
“那是,我可是真正的天才。”夏何不免有些得意,但没有忘形,刀身斜侧,望着那团看不清的阴影。
“我以前一直以为荒主对你的评价有些名过其实,但今日看来,恐怕还有所不如。你真的是一个天才。”听到少有的别人口中对自己天才的评价,夏何很开心,甚至生出了与对方把酒言欢的冲动,如果不是那柄剑的话。
“你杀不了我爹。”夏何看着剑,说着话。
“你爹太狂傲了。”山里人看着刀,回着话。
“你跑不赢我。”夏何述说了一个事实,他清楚自己的能力。
“我跑得过你妹,所以你才跑不赢我。”山里人没见过少年跑的有多快,但他见过正在赶回荒原的某人,恰好那个某人见过,而为了杀死夏何,山里人不介意用些不适当的手段。
夏何说的很诚恳,山里人回答的也很诚恳。
为了感谢山里人的诚恳,还有发现自己真的打不过对方后,夏何用更诚恳的回答想要劝山里人不要杀自己。
“你杀不了我,因为这里不是大荒,我们已经过河了。”夏何说的很诚恳,藏在月光里的目光中也带着真诚。过了河,就不是荒了,河的那边是大陆最强的国家,而河的这边却是大陆第二强的国家大殷。一个真正强大的国家,面对比自己更强大的国家时也不会妥协,更不会准许别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杀人,大殷是这样的国家。
“这里很偏,这里据临安很远,这里据大荒很近。”因为很远,所以那些能够杀死他的强者赶不到这里,至少在他杀死青年前赶不到这里。因为很近,所以他可以杀死青年后,就越过那条叫做羊角河的小河,到了荒原。山里人同样的真诚。
“我会试试拖得久一点。”夏何举刀齐眉,他只需要托,拖着这位杀死自己父亲的山里人,拖到大殷的强者来到此地,杀死他。
“你可以试试。”
小院复归平静,暗流在平静下肆虐。
如果可以,夏何愿意在这般微妙的气氛中一直拖下去,但感受到山里人所在的那片阴影中传来的阵阵洪流,他清楚,自己再不动,就真的会被杀死了。
然后,他动了,黑刀出鞘,夹杂着点点蓝韵,呼啸而去,卷起千片叶,吹散槐花香。
山里人没有动,但这样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