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映犹豫了一会,还是伸手解下了白翎脚上的信笺。这小胖鸽知道是正事,倒并没有反抗,任由她摆弄。
她从竹筒中抽出纸条,展了开来,扫了一眼,顿时瞪大了双眼。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心情却没能平复。
这个人也太神了吧,如今没有一点外界的援助,却能屡屡发现这等达官贵人的把柄,他是开了天眼了不成?
复又摇摇头,想什么呢?要说开天眼,她才算是吧,只不过跟这个人比起来,还真是没用的紧……
她不由看着这张字条出神。他为什么要去打听这件事,又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桩事,不是不再往来了吗?知道这件事,对现在的他可没什么好处……
是“同她一样”,同情心泛滥了不成?她撇了撇嘴,静坐了一会儿,见旁边的白翎开始不耐烦地扑腾小翅膀了,才站起身来走到放着笔墨的大案桌旁,提起笔写了半张信笺的字。
……
连靖谦双臂抱着头,闲闲地躺在床上,从小窗射进来的月光打亮了身上的白色寝衣的一块衣料。
只是他心里却并不那样平静。白翎也去了有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是没找到路,还是薛意映不愿搭理他,晾着白翎?那小家伙脾气上来了,定是要耗到她妥协为止的。想来也该是第二种吧,他养的鸽子,可没那么废柴。
这想法刚一闪过,便见窗子那停了一团白色的小东西,向他挥了挥翅膀。
他坐起身来,见它右脚上放了个大一些的竹筒,脸上才有了几分笑意。
他冲着完成了任务各种显摆的小家伙招了招手。
白翎见状才飞了进来,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笑了笑,拆下竹筒,展开认真看了起来。
信上是工工整整的小篆,字迹清秀,又带着些自己的韵味,他一眼看着心情都愉悦了不少,不由更加敬佩这个神秘的姑娘。
这样的韵味,在女子中他也只在祖母手下看到过,只是后者是常年抄佛经的信教者,写出来的字甚至可以挂在门楣上,薛意映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倒有这份劲道,真是难得。
这才仔细看信中写的内容。
越看越是惊讶,过了片刻,他才放下信笺,喃喃道:“……这样说来,继承大统的,会是三皇子?”
信里的大意是,要他将这件事情同三皇子讲,如此,他可以得到最大的好处。
原先他是想着,薛家既然同黄征杠上了,他将这个把柄同薛家说了,也算是还了薛意映一个人情,只是却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瞬间睡意全无,抿了抿嘴,悄然离开了宅子,去了长信侯府。
若是他要去见的,真的是未来的君主,他就更应该早些回复身份,一介平民,对争储可没什么大用。
……
“记好了,另外几车,隔一个时辰再走……”陈家二管家还是有些不放心,嘱咐了又嘱咐道。
“小的们明白。”几个仆从忙低声应着。
陈家二管家长吐了一口气,这才带着两辆不算大的马车出了府。
他想的很清楚了,这两车银子,便是被人发现,也能寻个借口,说是拨给都察院的银子,区区二十万两,便是有人起疑,打出太子的旗号压一压,晾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这整个京都,泰半都是宋阁老的门生亲故,京兆尹又不是个立得起来的,大半夜的,想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只要余下的十几辆马车不暴露,什么都好说。
只是想着还是叹了一口气,大人当时也该尽快将银子折现才是,如今这一车车的,风险也太大了些……
复又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他早已脱不了身了,大人若是遭了殃,要么是府里的人一起陪葬,往轻了也是发配或者入贱籍,他也是不得不赌一把了。
马车到了光德坊,他更是谨慎了起来,低声嘱咐众人放轻动作,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世事哪能如他所愿,刚一进街道,便有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冲了出来,各个提着刀,身形彪悍。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道不好,这是遇见劫财的了。下意识地便喊了一声:“救命啊……”话刚一出口便后悔了,忙压下了音,见面前的京兆尹府没什么动静,才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这群盗匪也不知是不知道这是京兆尹府还是胆大包天无所畏惧,声音竟然比他还要大,其中一人操着浓厚的西北腔,道:“把马车上的东西留下来,爷可以留你们一条狗命!”
他皱起了眉头,难不成是从外地来的蛮子?不知道京城什么情况,只想发一笔财的?
他下了马车,沉声道:“诸位英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又有一人冷笑道:“管他什么地方,兄弟几个这幅样子来了,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少废话,把财宝交出来!”仍是一口西北腔。
他不由有几分火大,冷冷道:“你们看清楚了,这可是京兆尹府,我们是督察御史陈大人的家臣,是有要务在身的,你们这些不入流的盗匪,可别真一个不慎掉了脑袋。”
领头那人闻言笑了笑,道:“你骗谁呢?真当爷几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子?御史家的家臣,大半夜的不好好守门,溜着两辆马车出来做什么?难不成也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是惹了祸要逃命?”言语中忽而带了些揶揄的意思。
管家心中一跳,渐渐升起了